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云舒率先被浴室的动静惊醒。
身体像是被拆解重组过一般,酸痛,不适。
但她很开心,很满足。
她侧过头,凝视着身旁仍在沉睡的南安辰。
壁灯昏黄的光线柔和了他平日里冷峻的轮廓,呼吸平稳,他睡得很安稳。
他的一条手臂还占有性地揽在她的腰肢上,肌肤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以及被子下两人相拥的亲密无间。
云舒很喜欢,很满足。她想,一直这样就好了。
但浴室里再次传来的、压抑的呜咽和东西倒地的闷响,将这片刻的温馨击得粉碎。
云舒的眼神冷却下来,所有的柔软在刹那间褪去,只剩下寒芒。
她一点一点从南安辰滚烫的怀抱里退出来。
赤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地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崭新的男式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系紧腰带。
推开浴室的门。
果然,李总已经醒了。
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糊在他半边脸上,头发凌乱,昂贵的白衬衫沾着血迹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旁边还有他刚踹翻的垃圾桶。
他眼中交织着惊恐、痛苦和深刻的怨毒,看到云舒进来,他挣扎得更厉害。
被堵住的嘴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呜呜”声,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她。
云舒异常烦躁,更怕他制造出的噪音吵醒外间的南安辰。
没有任何预兆,上前一步,攥紧的拳头带着一股狠绝的劲风,精准地再次砸在他先前受伤的眼眶和颧骨连接处!
“唔——!”李总刚醒过来,又被砸晕了过去。
云舒冷漠地看着他像条死鱼一样,确保他短时间内无法再弄出动静。
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洗去了触碰那人渣时沾染的所有污秽。
洗完后关门出来。
回到床边,她轻手轻脚地重新躺下,钻进尚存温暖的被窝。
听着南安辰平稳绵长的呼吸,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调整内息,等待着醒来后将要面对的一切。
—
南安辰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中恢复意识的。
他闭着眼,修长的手指用力揉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昨夜混乱炽热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
被刻意灌下的酒液、体内野火燎原般的燥热、被束缚的屈辱、小舒破门而入时那双冰冷含煞的眼眸。
她决绝虔诚的姿态,她压抑的呜咽与颤抖……
“小舒!”
他猛地睁开眼,猝然转头,视线落在背对着他侧卧的身影上。
即使不看正脸,那熟悉的轮廓,那散落在枕间的乌黑长发—是云舒。
不是春梦,昨夜那疯狂真实的一切,都发生了。
他撑坐起身,丝被滑落,露出布满暧昧的上半身。
眼神复杂地看向身旁的女孩,愧疚、怜惜、以及得到后的满足感交织翻涌。
但随即,昨夜被设计、被折辱的画面清晰浮现,眼底瞬间凝结起万年寒冰。
周身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凛冽的戾气。
云舒在他起身的轻微动静中醒来,下意识地翻身,便对上了南安辰靠坐在床头、眼神冰冷的模样。
他赤裸的上身暧昧红痕,昭示着昨夜的激烈,可他此刻的表情,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怒。
云舒的心猛地一沉,心开始发凉。
安辰哥……是在生气吗?
气她的趁虚而入?气她的自作主张?
昨夜他在她耳边的呢喃低语,那些滚烫的“我的”,难道都只是药物作用下意识不清的胡话?
他从未明确说过喜欢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像个影子般追随着他,或许,在他心里,真的只当她是需要照顾的捡回来的妹妹……
失落和害怕让她失去了方寸。
在南安辰开口之前,她几乎是抢着说道,声音颤抖:
“安辰哥,哦,不,少爷!”她慌乱地改口。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晚的事,是…是我主动要帮你的。”
“你不喜欢,就当做…就当做是我保护你的一种方式。我说过以后都会保护你,如果你介意,或者不喜欢,可以当做一场意外。”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她眼眶发红,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生怕从中看到厌恶。
南安辰听着她这番急于撇清、甚至自我贬低的话,眉头越皱越紧,本就闷痛的脑袋更像要被搅碎。
他本来还在懊恼自己的失控,担心吓到了她,正在组织语言,想着该如何安抚,如何表明心迹。
如何将这份早已变质的情感清晰地摊开在她面前……
结果,她竟然想当成一场意外?
无名火夹杂着心疼,本来脑袋就疼,现在心里也疼。
“云舒,”他声音低沉:“你倒是长本事了?”
“意外?”
他快速倾身过去,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床与他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爱,既然做了,就要做一辈子。除了我,你还想有谁?”
话音未落,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
“唔……”云舒嘤咛一声。
这个吻不同于昨夜被药物支配的狂乱,是清醒霸道惩罚性的啃咬。
却又在不由自主地化为缠绵轻柔。
清晨刚醒的身体本就敏感,欲望轻易被点燃。
云舒感受到他吻里的占有和柔情,心田降下甘霖,喜悦和委屈同时涌上眼眶。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回应起来。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南安辰抵着她的额头,指腹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认真温柔的说:
“小舒,做我的女人,好不好?我们只有彼此,是恋人。”
云舒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是喜悦,是释然,是多年暗恋得见天光的激动。
她看着他暗含情欲的眼睛,用力点头:“安辰哥,我好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在高中你收到第一份情书时,我就想毁了她。”
“想着你是我云舒的,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南安辰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偏执与爱恋,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愉悦,驱散了周身的戾气。
捏了捏她的脸:“巧了。在你时,我也想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最隐秘的心意在这一刻坦诚相见,巨大的幸福将两人紧紧包裹。
南安辰怜惜地吻去她的泪痕,低声询问:“还t吗?…我是不是很失控?”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状况,定然是毫无温柔可言。
云舒脸颊绯红,将脸埋在他颈窝,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我…。我喜欢的。”
只要是和你,怎样都好。
这句话如同最烈的催情药,让南安辰的眸色更加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