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娘的!吓死老子了!”王伯惊魂未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阵后怕,“一个破寝宫,搞得这么花里胡哨!装神弄鬼!看你王爷爷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嘴上骂骂咧咧看似给自己壮胆,提士气,实则这声音却在空旷的雾气和寝宫内显得格外的虚张声势。他向身后看了看,慢慢地摸索着靠了过来,众人再次聚在一起。
“大家跟紧,别走散。”苏玉衡低声道。她将灵泉玉佩举高,温润的白光努力穿透前方浓雾,但也仅能照亮周围丈许范围。
五人此时排成一列,萧景珩打头,苏玉衡紧随其后照亮,王伯和黎阳拿着荧光石棒跟在中间看着身后,无双则是负责断后。
在这片绝对黑暗与浓雾包裹的未知空间里,他们如同盲人般,只用靠脚和手摸索着,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
脚下的地板冰冷坚硬,肉眼所及,四周除了浓雾,似乎空无一物。压抑和未知带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慢慢收紧,让人逐渐窒息!
就这样,五人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黎阳手中的荧光石棒却无意间碰触到了旁边的石壁。
“墙!有墙!我右手边碰到墙了”他低呼一声。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沿着墙壁摸索。很快,他们发现墙壁上似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向内凹陷的石龛。
苏玉衡将玉佩凑近其中一个石龛,白光映照下,里面赫然是一盏造型古朴、早已熄灭的青铜灯盏!而灯盏里还残留着一些凝固的、颜色深褐的油脂状物。
“是长明灯!”苏玉衡心中一喜。有灯,就意味着这里不可能只有这一盏,将它们都点亮,这里应该就能看清了!
想到这,她立刻对着身后招呼,“王伯,火折子!”
王伯连忙从怀里掏出贴身保存、用油布包裹的火折子,吹了吹,一点微弱的火星亮起。他小心翼翼地将火星凑近灯盏里凝固的油脂。
嗤——!
一点小小的橘黄色火苗骤然亮起,顽强地跳跃起来,瞬间驱散了石龛周围一小片浓雾和黑暗!
而就在这第一盏灯被点燃的瞬间——
呼!呼!呼!呼!呼!
仿佛触动了某个沉寂许久的连锁机关!以这第一盏灯为起点,左右两侧墙壁上,无数长明灯如同星火燎原般顷刻亮起!
只见,一盏接一盏的长明灯,沿着墙壁,由近及远,由下至上,由左至右,像是被无形的火线瞬间点燃!橘黄色的火焰疯狂地跳跃、蔓延!
那景象壮观而诡异!火线宛若两条咆哮的火龙,沿着巨大的墙壁飞速向前、向上延伸!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整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空间,便被骤然点亮!
灯光驱散了浓雾,亦照亮了黑暗!
众人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待眼睛适应后,这才慢慢放下手臂,在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
所有人,包括最为沉稳的萧景珩和苏玉衡,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震撼而急剧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西王母的寝宫?!
与壁画上那辉煌壮丽的想象截然不同!
整个寝宫呈现出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死寂的朴素与……荒凉。
空间巨大得超乎想象,穹顶高悬,隐没在长明灯光芒都无法企及的幽暗之中。四壁是未经雕琢的巨大黑色岩石,粗犷而冰冷。
墙壁之上,除了那一排排沿着巨大墙壁、如同两条蜿蜒火河般熊熊燃烧、散发出浓烈鲛油气味和光热的长明灯阵列外,竟再无任何装饰。
寝宫的地面,依旧是那种巨大、光滑的黑色石板,倒映着上方跳跃的灯火,更添几分诡异。
而在这巨大空间的中央,矗立着寝宫内唯一的、也是最为震撼的核心——一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树!
它的主干直径恐怕需要十数人方能合抱,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灰败颜色,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经历了千万年的风霜。
树皮干裂、剥落,露出底下同样灰暗、毫无光泽的木质。它并非向上生长,而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如同被巨力强行扭曲、压垮般,巨大的主干向着寝宫深处倾斜,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那片被长明灯照亮边缘的更深邃的黑暗中。
它的根部,无数粗壮得如同巨蟒般的根须,虬结盘绕,深深地扎入黑色石板之下,又从缝隙中狰狞地拱出地面,如同无数条垂死挣扎的巨蛇!
其中一些根须的形态和色泽,让苏玉衡心头猛地一跳,因为它们像极了将他们拖入此地的恐怖根须!只是眼前这些,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骨灰般的尘埃,看起来毫无生机,仿佛早已死去千万年。
在这株通天巨树那倾斜的、如同垂死巨人头颅般的主干正前方,大约一丈开外,静静地摆放着一具巨大无比的青铜棺椁!
棺椁长逾三丈,宽逾丈余,高度也接近半人高。整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厚重的墨绿色,表面布满了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蟠螭纹和云雷纹浮雕,在长明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神秘而肃穆的光泽。
棺椁严丝合缝,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自亘古以来便从未移动过,散发着一股镇压万古的凝重威压。
寝宫的尽头,也就是巨树主干倾斜消失的方向,长明灯的光芒在那里变得相对黯淡,勾勒出一片更加深邃的阴影区域。而在那片阴影之前,赫然垂落着一道巨大的青铜帘幕!
帘幕由无数细长的、刻满细密符文的青铜片串联而成,如同瀑布般从高高的穹顶垂落至地。
帘幕宽约两丈,将寝宫最深处的景象大部分都遮挡在后。而帘幕本身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更是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森严。
透过帘幕漏出的缝隙,依稀可见,后方有着一道头戴高冠的身影正端坐着,仿佛在注视着前方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