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或许是那宁神香囊确实有些效果,也或许是累极了,云皎皎后半夜竟睡得还算安稳。
她起身梳洗,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准备去小厨房看看早餐,顺便熟悉一下揽月小筑周边的环境。
小蛮精神抖擞地跟在她身后,显然一夜好眠。
刚走出院门没多远,就在通往小厨房的抄手游廊上,撞见了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粗使婆子,姓孙,正是昨日被云皎皎用面相点破“口舌是非”的钱嬷嬷的远房表亲。
孙婆子耷拉着眼皮,手里拿着一把大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面,看到云皎皎过来,非但没让路,反而将扫帚往路中间又挪了挪,扬起些许灰尘。
“哎哟,这不是云三小姐吗?”
“这么早起身?”
“咱们王府规矩大,各院儿的早饭都是有定例、有时辰的,去早了怕是也得等着。”
孙婆子阴阳怪气地说道,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她得了钱嬷嬷的授意,特意来给这位新来的、没根没基的“冲喜”小姐添点堵。
小蛮眉头一竖,就要上前理论,被云皎皎轻轻拉住。
云皎皎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孙婆子那张布满褶皱、眼神闪烁的脸上,仔细端详了片刻。
“孙嬷嬷,”云皎皎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您近日家中,可是有烦心之事?”
“若我所料不差,应是子侄辈惹了官司或是钱财纠纷,让您夜不能寐,连带这右眼皮也跳了有三日了吧?”
孙婆子挥舞扫帚的手猛地一僵,脸上那点故作的不恭瞬间变成了惊疑不定!
她娘家侄子好赌,前几日确实因欠债不还被人告到了衙门,她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夜里睡不踏实,右眼皮也的确跳了好几天了!
这……这云三小姐怎么会知道?!
“你……你胡说什么!”孙婆子色厉内荏地反驳,但底气明显不足。
“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
云皎皎向前一步,目光如同能看透人心,“您山根右侧隐约一道青痕,主家宅不宁,小人作祟;”
“且您眉尾散乱,田宅宫暗淡,恐有破财之虞。”
“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牵连更广,损及自身。”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善意”的提醒:“奉劝嬷嬷一句,近日谨言慎行,莫要再多生事端,尤其……莫要再替人强出头,以免引火烧身。”
“否则,只怕您那侄子的事还未平息,您自己也要惹上官非了。”
孙婆子听得脸色发白,拿着扫帚的手都开始哆嗦。
钱嬷嬷只是让她来给云三小姐添点小麻烦,可没说要惹上官司啊!
这云三小姐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她侄子惹官司、自己眼皮跳都知道,难道真能未卜先知?
周围的几个早起干活的杂役丫鬟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惊讶地看着这边,低声议论起来。
“孙婆子家的事,三小姐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会看相?”
“看来这位三小姐不简单啊……”
孙婆子彻底慌了神,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她哆哆嗦嗦地挪开扫帚,让出道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三小姐慧眼,是……是老奴糊涂,挡了您的路,您……您请,您请……”
云皎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领着小蛮从容地走了过去。
小蛮跟在后面,昂首挺胸,与有荣焉,小声对云皎皎说:“小姐,您真厉害!”
“把那老虔婆吓得脸都白了!”
云皎皎微微一笑,低声道:“不过是观察入微,结合一点面相常识罢了。”
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里,适当地立威是必要的。
光靠王爷一时的兴趣和那虚无缥缈的“五行”说法,不足以让这些盘根错节的下人真正敬畏。
经过这一遭,想必用不了多久,“云三小姐会看相,能断吉凶”的消息就会在下人中间传开,能帮她省去不少麻烦。
她们顺利到了小厨房,早餐果然已经备好,虽然不算精致,但热气腾腾,分量也足。
管事婆子见到她,态度也比昨日恭敬了不少,显然游廊上的事已经传了过来。
取完早餐回去的路上,遇到的几个下人都纷纷避让行礼,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与忌惮。
回到揽月小筑,云皎皎刚坐下准备用饭,就见清风如同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门口。
“三小姐,”清风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王爷吩咐,今日巳时请您至书房一趟。”
云皎皎放下筷子,心中微动。
这么早召见?
是为了昨日云家递帖子的事,还是……又有了什么新变故?
“知道了,我准时到。”云皎皎应下。
清风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补充了一句:“今日,林太傅携女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云皎皎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林嫣然进宫了?在这个节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