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后罩房旧库房一事後,王府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云皎皎依旧在揽月小筑研究她的符箓材料,萧璟似乎更忙了。
谢流云偶尔串门打趣几句,小蛮则快乐地消灭着刘管事不时送来的点心。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
不过这次,并非什么诡谲的玄学事件,而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烦心事……王府闹鼠患了。
起初只是浣衣房抱怨有衣物被咬坏,接着是书斋发现几本古籍遭了殃。
随后,连大厨房的米缸和储藏间也未能幸免。
这些老鼠似乎格外狡猾,寻常的捕鼠夹和养猫效果甚微。
“小姐!小姐!”
小蛮气鼓鼓地跑进来,“奴婢刚领的新鲜果子,放在房里一会儿功夫,就被那该死的老鼠啃了一口!”
她手里拿着一个被啃出缺口的梨,满脸心疼。
云皎皎接过梨子看了看,眉头微蹙。
“这咬痕……似乎有些特别。”
她并非信口开河,寻常鼠类啃咬杂乱无章,但这梨子上的齿印却显得颇为整齐,甚至带着点……刻意?
正思索间,清风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三小姐,王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前厅里,萧璟端坐主位,下首站着几位面露难色的管事,谢流云也在,正悠闲地品着茶,见到云皎皎,朝她眨了眨眼。
“王爷。”云皎皎行礼。
萧璟抬眸看她,直接切入主题:“府中近日鼠患扰人,各处皆有损失。”
“听闻你擅卜算,可能算出这鼠窝大致方位,以便集中清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一位管事小声嘀咕:“这……算卦找老鼠?是不是有点……”
谢流云放下茶盏,笑道:“王管事,此言差矣。”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皎皎妹妹连库房那等诡异之事都能解决,区区鼠患,想必不在话下。”
他话语里带着明显的促狭。
云皎皎暗暗瞪了谢流云一眼,面上却保持镇定。
“王爷有命,自当尽力一试。”
“需借王府平面图一观,再备三枚铜钱即可。”
图纸很快铺开。
云皎皎净手凝神,将三枚铜钱置于掌心,心中默念所卜之事……鼠群主要聚集之地。
随后,她将铜钱轻掷于图纸之上。
铜钱叮当作响,滚落停稳。
云皎皎仔细观察着铜钱的正反组合及落点方位。
厅内众人都屏息看着,连萧璟的目光也落在那些铜钱之上。
片刻,云皎皎伸手指向图纸上王府西南角的一处区域。
“卦象显示,坤位受扰,土气壅塞。”
“鼠辈主要盘踞之地,应在此处附近。”
“此处可有杂物堆积、潮湿阴暗之所?”
负责西南区域杂役的张管事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
“是了!”
靠近西侧墙根那里有个废弃多年的地窖!早年是存冰的,后来弃用,里面堆了些烂木头和破家具,又潮又暗!定是那里!”
“地窖……”萧璟沉吟。
云皎皎补充道:“卦象还显示,‘阴中有阳,动静异常’。”
“或许……不止是老鼠那么简单。”
她想起那被整齐啃咬的梨子,心中疑窦未消。
谢流云挑眉:“哦?莫非这老鼠还成精了不成?”
萧璟站起身,下令:“清风,立刻带人,随张管事去那地窖查看。”
“仔细些,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是!”清风领命,立刻带着一队护卫随张管事离去。
众人留在前厅等候。
气氛有些微妙,几位管事窃窃私语,不时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云皎皎。
谢流云凑到云皎皎身边,压低声音:
“皎皎妹妹,你这卦要是不准,哥哥我可就帮你圆不回来了。”
云皎皎瞥他一眼,低声道:“等着看便是。”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清风快步返回,身上似乎还沾了些尘土,脸色比出去时更冷硬几分。
“王爷,”清风抱拳回禀,“地窖内确有大量老鼠聚集,已按吩咐开始清理。”
“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在地窖深处,一个破木箱后面,发现了这个。”
他双手呈上一物。
那是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草编人偶,做工粗糙;
但人偶身上却穿着一件用锦缎边角料做成的微型衣服,心口位置,赫然插着三根细长的、闪着寒光的钢针!
人偶背后,似乎还用朱砂写着一个模糊的字。
那锦缎的颜色和纹路,在场有眼尖的管事认出,似乎是前些年宫里赏赐下来,王爷曾用作常服料子的其中一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草人偶上。
前厅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云皎皎看着那带着钢针的草人,心中了然。
这便对了,那异常的咬痕,恐怕是有人利用训练过的老鼠,故意制造混乱,以便将此物悄无声息地放入王府,甚至可能想借鼠患掩盖其存在。
谢流云收起了玩笑之色,扇子轻轻敲击着手心。“哟,这下可热闹了。”
“不仅闹老鼠,还闹起巫蛊厌胜之术了?”
“目标还挺明确。”
萧璟盯着那草人,眸色深沉如夜,周身气压骤然降低。
他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云皎皎沉静的脸上。
“云皎皎,”他开口,声音冷冽,“此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