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在秦尘染血的黑袍上,他反手结印的动作顿了顿。
十二道玄雷的纹路在地宫上方交织成网时,雷纹里的电弧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前世雷尊殿外的避雷铃——那是他亲手为小雅铸的,说等飞升那日要挂在神界的云头。
“先解决隐患。”秦尘垂眸看向腰间的玉简笔,那是从墨无痕尸体上缴获的,此刻正贴着他的肌肤微微发烫。
指尖刚触到笔身,一道银纹突然从他掌心窜出,如灵蛇般缠上笔杆——是吞噬祖雷的胚胎在自动捕捉波动。
“这是……”白砚秋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她素白的衣袖被山风掀起,却仍紧攥着怀里的《禁史》残卷。
当银纹与玉简笔接触的刹那,两人眼前同时浮现出画面:百年前的抄录师祖庭,青铜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七卷《禁史》被锁在其中,扉页上的字迹如刀刻——“秦无妄非救世主,乃初代雷主分裂之恶念,因屠戮万民遭封印。”
“他们……”白砚秋的指尖掐进掌心,苍白的脸在晨光里像张薄纸,“把邪祟当成了真神供奉!”
话音未落,沈千山之子的喘息声从山道传来。
少年跑得跌跌撞撞,传讯玉符在他手里烧得发红,“秦公子!地宫底层的能量在倒灌!”他急得几乎要跺脚,“不是冲着雷契碑,是您留在外界的那位姑娘——她怀里的烬火令烫得能烙人,像是要当什么‘接引锚点’!”
秦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小雅?
他想起前日分别时,她把烬火令塞进他掌心又缩回手,说“带着这个,万一我走丢了能找着”。
此刻他甚至能想起她指尖的温度,可现在那温度正在被某种恶意利用。
“幻蜃心魔雷。”他低喝一声,识海中的幻障瞬间翻涌,精准模拟出“镜魂引”的波动。
玉简笔突然剧烈震颤,一道青灰色残魂从中窜出,怨毒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耳膜:“伪主!清册已录,天命难违——”
“因果倒灌·终式。”秦尘的左手按在眉心,吞噬祖雷的银纹顺着血管爬上面庞。
他见过太多残魂执念,知道如何用它们自己的力量反杀——执念越深,反噬越狠。
果然,烬火残魂的嚎叫声陡然拔高,“东陵典阁……藏有《焚命诏书》……那是……他的罪证……”
话音未落,玉简笔“啪”地炸裂成碎片。
秦尘反手抓住白砚秋的手腕,“带路。”他的声音冷得像北冰域的玄冰,“现在去典阁。”
东陵典阁的门楣还挂着“敬史如天”的木匾,可当秦尘的神识扫过书库时,却在每本书页间嗅到了咒文的腥气——言灵封印,触碰者必被蚀脑成痴。
他勾了勾嘴角,掌心腾起庚金白虎雷的锐芒。
雷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里,支撑书库的四根梁柱应声而断。
“轰——”
木质结构的书库轰然倒塌,扬起的灰尘里,一道焦黑卷轴裹着火星窜出。
秦尘抬手接住,卷轴展开的瞬间,“秦无妄”三字的玺印刺得人睁不开眼,旁注的“凡逆我者,雷诛九族”更是让守旧派长老倒抽冷气。
“烧。”他用都天神火雷点燃卷轴一角。
火焰顺着纸纹蔓延的刹那,空中浮现出被封印的记忆:秦无妄挥剑斩向雷城百姓的脖颈,用雷火焚尽建木的绿叶,抓着初代雷妃的头发往悬崖边拖……最后画面里,他踩着尸山狂笑:“力量无需分享,凡人只配跪拜!”
“这……这不可能!”有长老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供桌。
白砚秋攥着《禁史》残卷的手在发抖,而沈千山之子已经掏出传讯玉符,把这一幕传遍了东陵上下。
“你们供奉的‘真主’,不过是个疯子!”秦尘踏在燃烧的废墟上,雷纹在他周身流转,声音混着雷霆炸响,“今天,我不只是来争身份——我是来烧掉你们写满谎言的家谱!”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卷轴燃成了灰烬。
天地忽然静得可怕,连山风都屏住了呼吸。
直到远处传来“咔”的脆响——东陵最高处的观星塔上,黑楼残影捏碎了最后一片青铜残片。
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疯狂敲击着石桌:“他毁了清册根基!快!加速神降——哪怕只剩三成功力,也要让他死在觉醒之前!”
地底深处,那具被雷锁困了千年的金色棺椁剧烈震动。
“咔——”棺盖被冲开半尺,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指尖滴落的金色血液落在地上,瞬间燃成一行字:“兄长……我来找你了。”
秦尘站在废墟中央,左耳的伤口还在滴血,滴答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识海中那道沉睡的低语忽然苏醒,轻轻问:“如果……我也曾是那个疯子呢?”
“去地宫最底层。”他抹了把脸上的血,雷纹匕首在腰间发出清鸣。
白砚秋和沈千山之子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
山风卷起灰烬,飘向地宫深处的方向——那里,封印核心的气息正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