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婉一袭淡紫色流云锦缎长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既不失世子妃的尊贵气度,又不显得过于张扬。
她一出现,原本喧闹的花园顿时安静了一瞬,无数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嫉妒,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长公主坐在主位上,年约四十,保养得宜,眉目间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高傲。见慕容清婉前来,她微微颔首,语气不冷不热:“世子妃来了,请坐。”
慕容清婉从容行礼,在指定的位置落座。
她注意到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长公主右侧,与几位皇室宗亲并列,这显然是对她身份的认可,但也让她更加显眼。
宴会开始不久,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贵女忽然笑道:“久闻世子妃才艺双全,不知今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慕容清婉记得这是吏部侍郎之女,与刘月交好。她微微一笑:“李小姐过奖了,清婉资质平庸,不敢献丑。”
另一位蓝衣小姐接口道:“世子妃何必过谦?谁不知道您当初在丞相府时便是京城才女,如今又得靖王世子青睐,必有过人之处。”
这话表面是恭维,实则暗指她凭借家世和心计攀上高枝。席间几位小姐掩口轻笑,目光中满是讥诮。
慕容清婉面色不变,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方才缓缓道:“赵小姐说笑了。清婉虽不才,却也知道女子德行为重,才艺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倒是听说赵小姐琴艺超群,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聆听?”
蓝衣小姐顿时语塞,她琴艺其实平平,若真上场只怕会出丑。
这时,刘月忽然开口:“表姑母,月儿近日新学了一首曲子,想献给您和各位夫人小姐品鉴。”
长公主点头允准。刘月得意地瞥了慕容清婉一眼,起身走向琴台。
琴声响起,确实技艺娴熟,曲调优美。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称赞。刘月回到座位,故意提高声音:“听说世子妃的母亲当年曾是京城第一才女,想必世子妃得了真传,不如也让我们领略一番?”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慕容清婉的母亲早已过世,刘月此言分明是有意挑衅。
慕容清婉握紧袖中的手,面上却依然带着得体的微笑:“刘小姐有心了。先母确实才华横溢,清婉不及万一。不过既然刘小姐如此盛情,清婉便献丑了。”
她起身走向琴台,却不坐下,而是对长公主行礼道:“长公主殿下,清婉才疏学浅,不敢与刘小姐比较琴艺。不过近日读史,有感而发,作了一首小诗,愿吟诵与诸位品评。”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点头应允。
慕容清婉站定,声音清朗悦耳:
“春风不解禁庭花,蒙蒙乱扑行人面。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秋水基,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潇潇风雨夜,惊断绿窗眠。”
诗毕,满座寂静。这首诗不仅意境优美,更暗含深意,以柳喻人,表达了在风雨飘摇中依然坚韧不拔的精神。
长公主率先击掌:“好诗!不想世子妃有如此才情。”
几位原本对慕容清婉抱有偏见的女眷也纷纷露出赞赏之色。刘月脸色难看,却不得不随众人一起称赞。
慕容清婉谦逊回礼,目光不经意间与坐在长公主左侧的南宫世子相遇。
那是一位温文尔雅的青年,此刻正看着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欣赏。
宴会继续进行,慕容清婉应对得体,不卑不亢,渐渐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然而她心中清楚,真正的考验还未到来。
果然,酒过三巡,长公主忽然问道:“世子妃,听说近日你常往水月庵去?那可是皇家庵堂,不知有何要事?”
慕容清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平静回答:“回殿下,清婉确是常去水月庵祈福。世子远征在外,清婉唯有日日诵经祷告,求佛祖保佑他平安归来。”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世子妃真是有心了。不过本宫听说,水月庵近日似乎不太平,有些...不该出现的人出没。世子妃去时可曾见到什么异常?”
慕容清婉心中凛然,明白长公主这是在试探她是否发现了水月庵的秘密。
她故作疑惑:“异常?清婉不曾见到。水月庵一向清静,比丘尼们都很虔诚,不知殿下所指为何?”
长公主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道:“没什么,或许是本宫听错了。来,尝尝这新进贡的蜜桃,甜得很。”
慕容清婉恭敬接过,心中却波涛汹涌。
长公主显然知道水月庵的内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这场赏花宴,果然是为试探她而来。
宴会结束后,慕容清婉婉拒了南宫世子相送的好意,带着青鸾和小禾登上马车。
一上车,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长公主知道水月庵的事,她在试探我。”
青鸾担忧道:“世子妃,看来二皇子一党已经起疑了。我们该怎么办?”
慕容清沉吟片刻:“不能再等了。我们今晚去见清钰和安安,然后彻底解决水月庵这个隐患。”
马车缓缓驶离长公主府,车厢内气氛凝重。
青鸾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后怕:“世子妃,长公主最后那番话,明显是在试探您是否知晓水月庵的秘密!她肯定和北戎的据点脱不了干系!”
小禾也心有余悸:“是啊小姐,刚才奴婢都快吓死了,生怕您说错话。还好您反应快,没露出破绽。”
慕容清婉靠在软垫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眼神深邃:“长公主的态度很微妙,既不直接点破,又刻意提及水月庵的异常,像是在敲打,又像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她与二皇子妃往来密切,如今又牵扯进水月庵的事,恐怕早已被二皇子拉拢,成为他对付我们的一枚棋子。”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冷冽:“而且,刘月在宴会上的挑衅,看似是为了私人恩怨,实则更像是长公主默许的试探。她们就是想看看,我这个‘乡下来的世子妃’到底有几斤几两,是否容易拿捏。”
青鸾忧心忡忡:“那接下来怎么办?长公主和二皇子联手,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慕容清婉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怕什么?她们越是步步紧逼,我们越不能退缩。青鸾,你立刻去通知沈风,让他加派人手严密监视水月庵和长公主府的往来,特别是与北戎探子的接触。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