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残留的能量嘶鸣声仍在耳畔回荡,四人紧张的气氛还未消散,此时云璃的手腕忽然一烫。血珠顺着符牌裂纹滑落,金属板上那一点猩红尚未冷却,银丝纹路自裂口蔓延而出,沿着掌心脉络游走,竟与体内某种力量产生共振。她瞳孔微缩,眼前没有幻象,却清晰“听”到一阵极低频率的震颤——不是来自耳中,而是从骨髓深处泛起的共鸣。
那震颤有节奏,九次搏动后,必有极短暂的停顿。
“节律……不是连续的。”她声音极轻,几乎被通道内残余的能量嘶鸣吞没。
夜无痕察觉到她异常,目光扫过她手腕上浮现的光纹,又落在那枚裂开的符牌上。他未发一问,只将冰剑横移半寸,剑尖指向地面裂缝。霜痕悄然延伸,不再试图逼近阵列,而是贴着墙根绕行,捕捉空气中最细微的波动变化。
雷鸣喘息粗重,掌心雷弧已散,但指尖仍在抽搐。他盯着那九具傀儡组成的环阵,忽然低声道:“刚才那一击,黑雾回流时慢了半拍。”
林婉儿迅速接话:“护盾凝聚前,有空隙。”
云璃闭眼,将符牌覆于灵蝶翅心。幻兽虚弱地颤了颤,银光几近熄灭,可在血滴渗入的刹那,翅心深处竟泛起一丝微弱的脉动,与她腕上银丝同频共振。她猛地睁眼,传音入密:“雷鸣,雷音断频,压在第七、第八次脉动之间;林婉儿,火雀振翅制造热流扰动,不要攻击,只扰乱视线;夜无痕,冰震延后半息,卡在黑雾回流瞬间。我来穿刺晶核。”
三人同时点头,没有多余言语。
雷鸣双掌贴地,雷弧自经脉逆行而上,逼至掌心压缩成球。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威力,而是将雷能拆解为不规则震荡波,如同错乱的心跳,在掌中剧烈跳动。林婉儿指尖燃起火光,火雀羽翼微张,热流如薄纱般铺开,贴着地面升腾,扭曲空气。夜无痕冰剑缓缓下压,寒气如蛛网铺展,却刻意压制爆发时机,等待那一瞬的破绽。
云璃咬破指尖,鲜血滴入灵蝶翅心。银光不再外放,而是向内收缩,凝成一道极细的光针,悬于翅尖,静待出击。
九具傀儡静立如铁铸,影狼眼眶中的红光稳定跳动,黑雾缓缓流转,节律如钟摆般精准。
第七次脉动。
雷鸣掌心雷球猛然压缩,释放出一段极短促、不规则的雷音。声波撞上阵列,影狼耳尖齐颤,呼吸节奏出现一丝紊乱。
第八次脉动。
林婉儿火雀双翅急速震颤,高温气流如涟漪扩散,通道内空气剧烈扭曲,黑雾开始晃动,护盾尚未凝聚。
第九次脉动结束,节律即将重启。
黑雾回流,晶核脉动停顿。
就是此刻!
夜无痕冰剑猛地下劈,寒气自地面爆裂,霜纹如刀锋切入黑雾缝隙。雷鸣掌心雷球轰然引爆,震荡波直冲阵眼。林婉儿火雀喷射热流,逼退两侧傀儡。
云璃抬手,灵蝶翅尖光针射出,细若发丝,无声无息,却精准刺入晶核停顿瞬间。
“嗤——”
一声轻响,仿佛针尖刺破气泡。
晶核表面浮现一道裂痕,黑雾骤然紊乱,九具傀儡动作同时一滞。影狼发出低吼,尾部链条剧烈震颤,节律彻底错乱。阵法同步性被打破,灵能场开始崩塌。
“冲!”云璃低喝,一把抱起灵蝶,疾步向前。
夜无痕挥剑凝冰,三道冰墙拔地而起,拦住狂暴扑来的影狼。雷鸣双掌轰地,雷弧引爆地底残余的暗红晶体,震荡波推着四人向前疾冲。林婉儿紧随其后,火雀喷射火焰,融化闸门边缘的能量光纹。
合金闸门正在闭合,能量光纹逆向流转,形成切割力场。金属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缝迅速收窄。
“快!”林婉儿嘶喊。
雷鸣双臂撑地,雷能灌注双腿,猛然跃起,一脚踹向闸门边缘。金属扭曲,门缝暂缓闭合。夜无痕冰剑插入缝隙,寒气冻结滑轨,延缓闭合速度。
云璃抱着灵蝶,借雷鸣冲击之力冲出,林婉儿紧随其后,夜无痕最后一个跃入。四人落地翻滚,闸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切割力场擦过夜无痕披风下摆,布料瞬间化为灰烬。
通道内尘埃未落,残余黑雾在阵法崩溃后如烟消散。傀儡倒伏在地,晶核碎裂,影狼瘫软不动。九幽锁灵阵,破。
云璃跪坐在地,急促喘息。灵蝶伏在她臂弯,翅尖银光微弱闪烁,似风中残烛。她低头看向符牌,裂纹更深,边缘已渗出第二道血线。手腕上的银丝纹路仍未消退,反而在接触门内空气的刹那,微微发烫,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
她抬起手,血珠顺着指尖滑落,滴在门前地面上。
那滴血未散,竟被地面缓缓吸收。灰黑色的金属板上,浮现出短暂的光纹脉络,呈环形扩散,如同某种古老印记被激活。光纹中心,隐约可见半个残缺徽记,与她腕上银丝纹路恰好对称。
夜无痕站起身,冰剑归鞘,目光扫过闭合的闸门。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残留的霜痕,眉头微皱。霜面映出的并非倒影,而是几道扭曲的符文残迹,与他符牌边缘的纹路相似,却更加古老。
雷鸣喘着粗气,靠墙而立,掌心雷弧尚未完全消散。他盯着地底晶体,低声道:“这里的脉动……变了。”
林婉儿扶着墙站起,火雀蜷缩肩头,羽毛焦黑一片。她望向闸门内侧,声音微颤:“我们进来了……可这门后,到底是什么?”
云璃未答。她缓缓站起,将符牌收回怀中,指尖仍残留着血与光交织的触感。灵蝶在她臂弯轻轻颤动,翅心银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夜无痕走到她身侧,低声问:“还撑得住?”
她点头,目光落在闸门中央。那里没有把手,没有锁孔,只有一道极细的缝隙,黑雾正从缝中缓缓渗出,带着与银丝相斥的阴冷气息。
她抬起手,掌心残留的血痕尚未凝固。
门缝中的黑雾忽然一滞,仿佛感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