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纹如活物般扑向云璃掌心,她本能后撤,光之力在指尖凝成屏障。一道纯净的光波自肩头疾射而出,精准撞上那道黑线,爆开一圈涟漪。地面应声炸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至墙根,碎石飞溅。
晨曦灵蝶振翅悬停在前,双翼微颤,光芒流转间已布下一层薄光。云璃喘息稍定,指节仍泛着冷意,像是被寒流穿过血肉。
夜无痕一步踏前,冰剑出鞘半寸,寒气自剑身溢出,在空中凝成细霜。“他的意识还在,但体内力量已经不听使唤。”他目光未移,声音压得极低,“刚才那一下不是攻击,是失控。”
林婉儿扶住云璃手臂,火符在掌心旋转,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你感觉到了吗?那股黑气……有意志。”
雷鸣站在另一侧,雷兽伏地低吼,周身电弧噼啪作响。“不像幻兽暴走,也不像邪祟附体。它更……老。”
玄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破裂的石面,身体剧烈起伏。左眼幽光暴涨,右眼却渗出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滴成暗红斑点。他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声音:“快……动手……别等我彻底……”
话音未落,整个人猛然一震,背脊弓起,仿佛有东西要从胸腔里撕裂而出。
云璃盯着他颤抖的手——那道契约印记正在溃散,金边崩解成碎光,而皮下已有黑色脉络游走,如同藤蔓缠绕骨骼。
“他还清醒。”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四周安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在变成什么。”
晨曦灵蝶轻轻落在她手腕上,触须轻碰她的皮肤,传递来一阵温润的波动。那是肯定,也是安慰。
“我们一路追着他打,以为他是灾祸源头。”云璃抬头看向三人,“可现在我们知道,他不是魔头,是守门人。如果现在杀了他,和当年那些围剿他的军队有什么区别?”
林婉儿咬了咬唇,“可要是不除掉黑暗呢?让它继续扩散,迟早会毁掉整个封印系统。”
“那就封印。”夜无痕忽然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他。
“只剥离黑暗部分,保留他的记忆与意识。”他收回剑,语气平稳,“就像处理受伤的灵核,先稳住本源,再慢慢净化。”
雷鸣挠了挠头,“听起来像个精细活儿,比打架难多了。”
“但值得一试。”林婉儿点头,“家族典籍里提过‘分魂阵’,能把负面执念抽离出来单独镇压。虽然失传了,但我们四个人联手,或许能临时构建类似的东西。”
云璃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密室深处那颗悬浮的心脏——它跳动时带出的黑纹,分明是千年积累的怨念沉淀。若强行清除,恐怕连玄渊最后的清醒也会抹去。
“我们不是来审判的。”她睁开眼,“我们是来接替的。”
话音落下,四人迅速移动位置。云璃站定正东,晨曦灵蝶飞回空中,光翼展开,洒下柔和辉芒;夜无痕立于北位,冰剑全数出鞘,寒气凝聚成环;林婉儿踏南位,火符燃起赤焰,勾勒出古老符文轮廓;雷鸣守西角,雷兽腾空跃起,爪下电光跳跃,准备引动四方共鸣。
“以光为引,冰为锁,火为烙,雷为钉。”云璃低声念道,“结阵。”
四股力量同时升腾,交织成螺旋状光柱,缓缓向中央推进。玄渊伏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口中溢出低沉呜咽。当他察觉到光柱逼近时,猛地抬头,嘶声道:“不要……来不及了!”
声音还未落地,他胸口骤然鼓胀,皮肤裂开细缝,黑雾喷涌而出。
那不是寻常烟气,而是带着重量与温度的实体,翻滚如潮,瞬间吞没了半间密室。原本稳定的符文墙面开始闪烁,明灭不定,像是呼吸将竭。
“退!”夜无痕厉喝。
三人齐齐后撤,唯有云璃原地未动,光剑横在胸前,护住灵蝶所在的空间。
黑雾撞上光幕,发出刺耳摩擦声,如同金属刮擦石板。密室内气温骤降,呼吸间可见白雾凝结又破碎。
玄渊仰头发出一声长啸,不再是人类嗓音,更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存在苏醒时的咆哮。他的身体悬浮起来,四肢扭曲成非人姿态,黑色脉络爬满脖颈与面部,左眼完全漆黑,右眼只剩一点微弱金光挣扎闪烁。
“不是他。”林婉儿退到墙边,火符几乎脱手,“这股气息……太深了。”
“是封印本身孕育出来的。”雷鸣握紧拳,雷兽伏地不敢上前,“它靠怨念活着,玄渊只是容器。”
夜无痕挡在云璃前方,冰剑横举,寒气在他眉睫上结出细晶。“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外面。”
云璃看着那团不断膨胀的黑雾,心中忽然清明。他们错了。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次交接。可交接的前提,是有人愿意承接。而现在,黑暗已经不再需要宿主——它要自己站出来。
“如果我们现在撤阵,会怎样?”她问。
“整个岛屿都会塌。”夜无痕答得干脆,“它已经和地基融为一体,一旦中断施术,反噬会直接撕裂空间结构。”
“那就只能继续。”林婉儿咬牙,“哪怕对面已经不是玄渊。”
雷鸣咧了咧嘴,笑得有些涩,“兄弟,对不住了。这次咱们不是打你,是打你肚子里那个老东西。”
玄渊的身体突然静止,悬在半空,黑雾环绕如披风。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最后一句清晰的话:“……记得我的名字。”
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所有喧嚣。
云璃点头:“玄渊。”
下一瞬,黑雾猛地震荡,仿佛被这句话刺中。它不再扩散,反而急速收缩,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高大、佝偻、肩背沉重,像背负着整片大陆的重量。
那人形缓缓转头,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暗。
然后,它抬起了手。
云璃立刻举剑,光之力灌注剑身,晨曦灵蝶飞至头顶,双翼完全展开。夜无痕冰剑横扫,一道半月形寒刃直劈而去;林婉儿甩出火符,烈焰化鸟扑击;雷鸣引动天雷,屋顶轰然炸开一个大洞,紫电如蛇蜿蜒而下。
四道攻击同时命中黑影。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所有的力量都被吸收了,如同雨水落入干涸大地。
黑影动了。
它迈出第一步,脚踩在龟裂的地面上,没有声音,却让整个密室震了一下。
云璃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招,都不能留余地。
夜无痕侧身挡在她前方,低声道:“等它再近三步,我们一起压上去。”
林婉儿手中重新凝聚火符,雷鸣的雷兽跃至半空,蓄势待发。
晨曦灵蝶轻轻振翅,一圈微光扩散开来,笼罩住四人。
黑影继续前进。
一步。
两步。
第三步刚抬起,云璃忽然察觉到不对——它的方向并非朝向他们,而是……那颗悬浮的心脏。
她瞳孔一缩。
“它要夺回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