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二十九,年的脚步越来越急促,敲打在每一个期盼团圆的心上。何雨柱带着何雨水,几乎把四九城跑了个遍,终于将年货置办得七七八八。院子里,晾衣绳上挂起了腌制的腊肉、风干的鸡鸭,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油光;厨房的筐篓里,堆满了白菜、土豆、萝卜等冬储菜,以及冻得硬邦邦的柿子、梨;柜子里,瓜子、花生、杂拌儿糖塞得满满当当。
二十九下午,何雨柱找来早就买好的大红纸和笔墨,准备写春联。他刚把纸铺开,何雨水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哥,今年让我来写春联好不好?”何雨水仰着小脸,带着几分期待和自信。
何雨柱一愣,随即想起妹妹跟着老木匠学书画也快一年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哟嗬,咱们家的小书法家要露一手了?成!今年这春联就交给你了!让哥也看看你跟着祁老先生学了啥真本事!”
何雨水一听哥哥答应了,立刻兴奋起来。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模有样地挽起袖子,拿起墨锭,在砚台里加了点清水,小手稳稳地、一圈一圈地研磨起来,动作居然颇为娴雅。何雨柱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骄傲。
墨磨好了,何雨水提起那支比她的手大了不少的中楷狼毫笔,在砚边轻轻掭了掭墨,小脸上满是专注。她歪着头想了想,脆生生地说:“哥,横批写‘万象更新’,好不好?”
“好!这个寓意好!”何雨柱连连点头。
只见何雨水深吸一口气,悬腕运笔,在那裁好的红纸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她的字迹还带着明显的童稚,笔画略显圆润肥厚,这正是齐白石老先生教她的“墨猪”体特点,讲究憨厚朴拙,力透纸背。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虽然个别笔画稍显笨拙,但结构端正,气势十足,透着一种孩童特有的认真和蓬勃生机,比印刷品多了不知多少活气和心意!
“好!写得好!”何雨柱看得眼睛发亮,由衷地赞叹,“这字,有味道!比哥写得强多了!齐老先生果然没白教!”
得到哥哥的夸奖,何雨水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她放下笔,又拿起剪刀和红纸:“哥,窗花我也来剪!先生教过我画小鱼和石榴,寓意‘年年有余’、‘多子多福’呢!”
说着,她小手灵活地折叠、勾勒、下剪,不一会儿,几条胖头胖脑、憨态可掬的小鱼和咧开嘴、露出饱满籽粒的石榴窗花便在她手中诞生了,虽然线条简单,却充满了童趣和吉祥的意味。
“哎呀呀,了不得!了不得!”何雨柱拿起妹妹剪的窗花,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咱们雨水真是文武双全!这春联一写,窗花一剪,咱家这文化气息立马就上来了!”
腊月三十,除夕,终于在一片喧嚣和期盼中到来了。
天还没亮,何雨柱就起床了。他先和何雨水一起,把妹妹亲手写的那副透着稚气与墨香的春联,仔仔细细、端端正正地贴在院门和屋门两侧。红纸黑字,在晨曦中格外醒目。接着,又把雨水剪的那些小鱼、石榴窗花,小心翼翼地贴在擦得锃亮的玻璃窗上。红艳艳的对联和充满童趣的窗花,瞬间将灰瓦青砖的四合院点缀得喜气洋洋又别具一格,年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贴完春联,何雨柱便开始准备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年夜饭。厨房里,俨然成了他一个人的战场。
昨天炖好的红烧肉,重新回锅加热,汤汁收得更加浓稠红亮;那条大鲤鱼,被处理干净,打上花刀,准备做成象征“年年有余”的红烧鱼;肥嫩的母鸡已经在砂锅里用小火慢炖了许久,汤色清亮,香气扑鼻,是年夜饭桌上必不可少的炖鸡汤;羊肉片得薄如蝉翼,整齐地码在盘子里,只等晚上涮锅子;还有炸好的咯吱盒、排叉、素丸子,也都装盘待用。
何雨柱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嘴角却始终带着笑意。何雨水也没闲着,帮着剥蒜、洗菜、递盘子,小身影在厨房里穿梭,像只快乐忙碌的小蜜蜂。
“雨水,把那个最大的盘子拿来,咱们要摆压轴大菜——四喜丸子!”何雨柱一边熟练地团着混合了荸荠碎、香气扑鼻的肉馅,一边指挥着。
“来啦!”何雨水脆生生地应着,踮起脚取下柜子里的青花大瓷盘。
当四个圆滚滚、炸得金黄、再用汤汁煨得入味的巨大丸子被端上桌时,何雨水忍不住发出“哇”的惊叹。圆圆的丸子象征着团圆,四个则代表“福、禄、寿、喜”四件喜事,是年夜饭当之无愧的重头戏。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这个南锣鼓巷的四合院里陆续亮起了灯火,空气中弥漫着各家各户传来的饭菜香和隐隐的欢笑声。
何雨柱家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红烧肉、红烧鱼、炖鸡汤、四喜丸子、炸货拼盘、凉拌菜心、腊味合蒸……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看得人食指大动。
“哥,爸爸妈妈和弟弟怎么还没回来呀?”何雨水第无数次跑到院门口张望,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期待。她还特意指了指自己写的春联,“我想让爸爸妈妈看看我写的字呢!”
“快了快了,路上可能有点事耽搁了。”何雨柱虽然心里也有些着急,但还是安抚着妹妹。他走到院门口,和妹妹一起向外望着。巷子里,已经有性急的孩子开始零星地放起了小鞭炮,“啪”、“啪”的响声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就在这时,两道明亮的车灯光柱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了95号院门口。车门打开,何大清率先下车,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制服,脸上带着风尘仆仆却又难掩喜悦的笑容。紧接着,白玲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何雨轩也下了车。
“爸!妈!轩轩!”何雨水欢呼一声,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白玲的腿,迫不及待地指着门上的春联:“爸,妈,快看!今年的春联是我写的!窗花也是我剪的!”
何大清和白玲闻言,都惊讶地看向门楣。当看到那副笔法稚嫩却充满力道、透着独特韵味的春联时,何大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蹲下身,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赞叹道:“好!这字写得有精神!有股子拙朴的劲儿!是我们雨水写的?真是太让爸爸惊喜了!”
白玲也看着门窗上女儿的手笔,眼中满是柔情和骄傲,她亲了亲何雨水的额头:“我们雨水真棒!跟着祁老先生学了一年,这进步太大了!这春联,这窗花,是咱家今年最好的装饰!”
“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何雨柱接过何大清手里的公文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爸,妈,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一家人终于团圆,围坐在丰盛的饭桌前,灯光温暖,笑语喧哗。何大清看着满桌的菜肴,尤其是那盘色香味俱全的四喜丸子,又看看门上女儿写的春联,感慨道:“这才叫过年啊!柱子张罗饭菜,雨水添墨增彩,咱们家这年是越过越有滋味了!”
“可不嘛!”白玲笑着给丈夫和儿子各夹了一筷子菜,“孩子们都长大了,能干了!我们这当爹妈的,心里是真高兴!”
小何雨轩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看着满桌好吃的,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
“来,为我们一家团圆,为柱子的好手艺,为雨水的好字画,为新的一年,干杯!”何大清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充满了满足。
“干杯!”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或饮料杯,连何雨水都举起了她的北冰洋汽水杯子,清脆的碰杯声响起,洋溢着浓浓的幸福和骄傲。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最重要的“守岁”就开始了。一家人围坐在烧得暖烘烘的炕上,何雨柱把花生、瓜子、杂拌儿糖、冻柿子、冻梨都搬了上来。何大清和白玲说着在保城的工作趣事,何雨柱讲着大学里的见闻,何雨水则叽叽喳喳地说着跟老木匠学书画的趣事,以及写春联、剪窗花时的小小得意,小何雨轩在妈妈怀里,听着大人们说话,时不时咯咯笑两声。
屋外,零星的鞭炮声逐渐变得密集起来,最终汇成了连绵不绝的喧闹交响,璀璨的烟花不时划破夜空,将窗户纸映得明明灭灭,也照亮了窗户上何雨水剪的那几条胖乎乎的小鱼和石榴。
“哥,快看!那个烟花好大!像不像我剪的大石榴开花?”何雨水趴在窗边,指着外面惊呼。
何雨柱也凑过去看,心中充满了平静的喜悦和自豪。妹妹的成长,家的温暖,这就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一切。
快到午夜时分,何大清和白玲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纸包,递给何雨柱和何雨水。
“柱子,雨水,这是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保佑你们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白玲温柔地说。
“谢谢爸!谢谢妈(姨)!”何雨柱和何雨水开心地接过红包。
何雨柱也拿出了他偷偷准备的两个小银锁,递给何雨水和何雨轩:“这是哥给你们的,戴着长命百岁。”
何雨水宝贝地接过银锁,立刻挂在了脖子上,银锁在她胸前晃荡,映着灯光闪闪发亮。
子时一到,鞭炮声达到了顶峰,仿佛整个四九城都在沸腾。何雨柱也拿出早就买好的一挂长长的红鞭,用竹竿挑着,在院门口点燃。“噼里啪啦”的巨响震耳欲聋,红色的碎纸屑漫天飞舞,硝烟味扑面而来,象征着驱邪避祟,迎接新年。
放完鞭炮回到屋里,何雨水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了,但还强撑着说要“守岁到底”。
何雨柱看着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弟弟妹妹,看着父母脸上那欣慰、满足、再无阴霾的笑容,听着窗外依旧热烈的鞭炮声,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和安稳感填得满满的。妹妹写的春联在灯下泛着红光,像是对这个家最美好的祝福。
旧岁在此刻终结,新的一年已然开启。所有的分离、等待、甚至危险,在这一刻的团圆、成长和温馨面前,都显得值得。他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像雨水写的字、剪的窗花一样,越来越精彩,越来越红火。
这个年,过得真暖和,真踏实,真有奔头。
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