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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外烽烟·北境寒刃

快马奔出长安五十里,北境的风就换了性子。裹挟着雪粒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陈默裹紧了身上的厚袄,怀里的玄镜符却越来越凉,饕餮纹的裂纹里,那道狼首轮廓愈发清晰,银亮的瞳孔像嵌在冰里的碎镜,总让他想起女尸睁眼时的寒意。

“再往前就是冻河,得下马牵过去。”武如烟勒住马缰,墨色劲装已沾了层薄雪,她抬手抹去眉梢的雪粒,目光扫过前方结冰的河面,“这河去年冻得结实,今年却有薄冰,怕是星穹族动了手脚。”

沈沧溟翻身下马,断指按在冰面,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皱紧眉头:“冰下有金属反光,是星穹族的‘绊马钉’——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他从靴筒里摸出把短刀,弯腰凿开冰层,果然看见底下埋着密密麻麻的尖刺,金属表面还裹着淡蓝色的液剂,“沾了这蚀骨水,连马蹄都会烂。”

陈默攥着玄镜符凑过去,镜符突然发出微弱的嗡鸣,裂纹里的狼首竟转向河面东侧。“那边有人。”他话音刚落,就见林子里窜出三个黑衣人影,蒙面巾下露出暗银色的耳坠——是星穹族的拟形者,腰间还挂着和长安女尸颈后相似的鳞片。

“小心他们的爪子!”武如烟拔剑出鞘,剑光劈开雪雾,直刺为首者的咽喉。那拟形者却突然侧身,手臂竟化作金属利爪,“咔”地夹住剑身,淡蓝色的毒液顺着剑刃往下流。沈沧溟趁机掷出短刀,断指精准地瞄准对方心口,刀光闪过,拟形者的胸口裂开缝隙,露出里面缠绕的金属线。

陈默忙举起玄镜符,镜光扫过另外两个拟形者。刹那间,那两人的皮囊像被戳破的纸,露出底下银白的金属骨骼,眼窝处是两团跳动的蓝光。“他们的关节是弱点!”陈默大喊,话音未落,沈沧溟已冲上前,断掌抵住一个拟形者的肩窝,猛地发力——只听“咔嗒”脆响,金属关节应声断裂,拟形者轰然倒地,蓝光瞬间熄灭。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三个拟形者就成了地上的残骸。武如烟用剑挑开其中一人的蒙面巾,底下竟是张普通猎户的脸,皮肤下还嵌着未融的金属片。“是被星穹族抓来的北境猎户,强行改造成了拟形者。”她的声音冷了几分,“他们为了找狼神部件,连普通人都不放过。”

沈沧溟蹲下身,检查拟形者腰间的鳞片,突然发现鳞片内侧刻着细小的纹路,和李云飞信里画的密窟坐标有几分相似。“这是密窟的方向指引。”他把鳞片递给武如烟,“他们在故意引我们去错路,真正的密窟应该在冻河上游。”

三人牵着马绕开冻河,往上游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哨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极了李云飞信里提的“引魂哨”。陈默怀里的玄镜符突然剧烈震动,饕餮纹的裂纹里涌出银线,竟顺着哨声的方向飘去。

“是引魂哨!他们在召唤机械傀儡!”武如烟加快脚步,翻过一道山梁,就看见前方山谷里亮着篝火,数十个突厥骑兵围着一座山洞,手里的引魂哨不断吹响,洞外还躺着几具北境猎户的尸体,身上都有被金属爪撕裂的伤口。

“那是李云飞的箭囊!”陈默指着篝火旁的褐色皮囊,囊口露出半截雕翎箭,箭尾刻着“云”字——是李云飞的随身之物。他刚要冲过去,就被沈沧溟拽住:“别急,洞里有机械狼的气息,你看洞口的雪地上,有狼爪印,比普通狼大两倍,是金属的。”

武如烟眯起眼,看见一个突厥将领正举着引魂哨,哨声一停,山洞里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头银白的机械狼走了出来,狼首上刻着狰狞的狼神图腾,眼窝处是两团暗红的光,嘴里还叼着个昏迷的人——正是李云飞,他胸前的衣襟已被血浸透,手臂上还缠着断裂的锁链。

“把狼神部件交出来,就放你条活路!”突厥将领用汉语喊道,靴底踩着李云飞的手腕,“你藏起来的‘狼心’,若不拿出来,这机械狼就先咬断你的胳膊!”

李云飞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渗着血:“你们……找不到的,那部件早被我埋在……”话没说完,就被机械狼的爪子按在地上,狼嘴凑到他脖颈处,暗红的光越来越亮。

“动手!”武如烟一声令下,剑随身动,直扑突厥将领。沈沧溟则绕到机械狼身后,断指扣住狼腿的关节,猛地发力——机械狼吃痛,发出刺耳的金属嘶吼,爪子松开了李云飞。陈默趁机举起玄镜符,镜光直射机械狼的狼首,饕餮纹里的银线瞬间缠上狼神图腾,裂纹里的狼首轮廓竟与机械狼的头颅重合。

“镜妖能吞它的核心!”沈沧溟大喊,“陈默,集中注意力,别让镜妖反噬!”

陈默攥紧镜符,只觉得一股吸力从符身传来,机械狼的眼窝红光开始闪烁,狼首上的图腾渐渐褪色。突厥将领见势不妙,突然吹响引魂哨,哨声尖锐得让人心口发疼——山谷东侧竟又跑出来两头机械狼,显然是埋伏好的后援。

“我来挡着!你们带李云飞走!”武如烟转身迎上两头机械狼,剑光在雪地里划出残影,却被其中一头狼的爪子扫中肩头,血瞬间渗进劲装。沈沧溟刚扶起李云飞,就看见突厥将领从怀里摸出枚青铜哨子,哨纹与张远远袖中那枚一模一样,吹出来的声音竟让机械狼变得更加狂暴。

“是引魂哨的母哨!”李云飞虚弱地说,“他们用母哨控制子哨……那将领是星穹族的傀儡,真正的操控者在后面……”

陈默的镜符突然剧烈震动,饕餮纹里的银线突然转向山谷西侧,那里的密林里,正有一道人影躲在树后,手里握着枚与母哨相似的哨子——虽然看不清脸,但那青衫的衣角,和张远远在公主府穿的一模一样。

“是他。”陈默咬着牙,镜符的嗡鸣越来越响,“张远远在操控这些机械狼!”

沈沧溟眼神一沉,断指摸向腰间的短刀:“先带李云飞撤到山洞里,那里有天然屏障,机械狼进不去。武如烟,回来!”

武如烟闻言,虚晃一剑,退回李云飞身边。四人刚躲进山洞,外面的机械狼就扑了上来,金属爪子撞在岩石上,火星溅得满洞都是。陈默靠在洞壁上,怀里的玄镜符终于平静下来,饕餮纹里的狼首轮廓渐渐淡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银痕。

李云飞靠在沈沧溟怀里,从怀里摸出块染血的羊皮卷:“这是密窟的真正地图……狼神部件有三个,‘狼心’‘狼骨’‘狼眼’,星穹族已经拿到了‘狼骨’,我藏起来的是‘狼心’……他们要凑齐三个,才能激活狼神傀儡……”

洞外的引魂哨声还在响,机械狼的嘶吼震得岩石簌簌掉灰。武如烟擦了擦剑上的血,看向洞外的雪雾:“张远远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走。我们得想办法毁掉母哨,否则永远摆脱不了这些机械狼。”

陈默摸了摸玄镜符,突然想起沈沧溟说过的话——镜妖能吞星穹族的残魂,或许也能吞引魂哨的信号。他举起镜符,对准洞口的方向,指尖轻轻划过饕餮纹的裂纹:“或许,镜符能挡住哨声。”

话音刚落,洞外的引魂哨声突然变了调,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躲在树后的张远远皱紧眉头,捏着哨子的手微微发颤——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吞噬引魂哨的信号,那力量,与玄镜司的镜符如出一辙。

“看来,得亲自过去一趟了。”张远远收起哨子,青衫下摆扫过雪地上的狼爪印,眼底的温和被冷光取代。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金属鳞片,贴在脸颊上,皮肤瞬间化作银白的金属——原来,他也是星穹族的拟形者,而且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山洞里,陈默看着镜符上渐渐亮起的银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他知道,真正的对手,终于要露面了。而兴安岭的风雪,才刚刚刮到最烈的时候。

长安城平康坊旁的小院里,石榴花红得热烈,却暖不透王秀娘心头的寒意。

她刚从西市旁的绣坊赶回来,身上那件青灰色粗布襦裙沾了些浆水痕,双丫髻被风吹得有些松散,露出的手掌因常年捻针织布,指腹厚了一层茧。一进院门,就见丈夫李富贵斜倚在铺着半旧锦缎的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劣质檀木佛珠,身上那件绸缎短衫浆洗得发亮,偏要做出几分“富贵闲人”的模样。

“夫君,今日绣品的工钱,又要拿去何处‘打点人情’?”王秀娘把手里的绣绷往石桌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疲惫。

李富贵眼皮都没抬,慢悠悠捻着佛珠:“秀娘你不懂,咱李家在坊里也算有头有脸的,那张家郎君新得了匹胡马,王家娘子又添了件蜀锦衫……为夫若不撑着场面,岂不是叫人看轻了?快,把工钱拿来,为夫也好去东市‘应酬’一番。”

王秀娘的眼泪差点涌上来,她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发颤:“李富贵!你倒给奴家个活法!奴家天不亮就去绣坊,夜里点着油灯缝到三更,挣的银钱刚到手就被你转走,天天挣钱却摸不着钱的影子,你还要装这有钱人的派头,转头就给奴家哭穷!”

“妇人之见!”李富贵猛地坐直,把佛珠往桌上一搁,“脸面!脸面懂不懂?外头看着风光,内里苦楚谁知道?为夫也是……也是穷啊……”

“穷?你在家装有钱人,在外头哭穷,就剩奴家一个人当你们李家的奴隶!”王秀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这夫君,奴家是不想要了!”

院角的石榴花被风卷落两瓣,落在青苔地上,像极了王秀娘此刻碎了一地的心。她望着眼前这个好面子却吝啬的男人,只觉得这长安的繁华,于她而言,竟不如一碗粗茶淡饭来得踏实。

且说李富贵被王秀娘一番质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梗着脖子道:“你……你这妇人,怎地如此不识大体?为夫……”

话未说完,院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富贵贤侄,秀娘侄媳,在家吗?”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隔壁的张婆婆挎着个竹篮,里头盛着几颗粉润的水蜜桃,满脸褶子笑成了花:“刚从城南庄户那儿换的,你们尝尝鲜。”

张婆婆是平康坊出了名的热心人,眼尖得很,瞧着王秀娘眼圈泛红,又瞅见李富贵那强装的体面,心里已然明了七八分。她把桃子往石桌上一放,拉着秀娘的手在石凳上坐下:“秀娘啊,可是又为银钱的事发愁了?”

王秀娘见是长辈,强忍着泪意,将近日的委屈细细道来:“张婆婆您看,奴家天不亮就去西市绣坊赶工,指尖的茧子厚了一层又一层,挣的银钱刚到手就被他拿去撑场面,到头来奴家连买根上好的苏绣丝线,都要盘算半日……”

张婆婆听完,转向李富贵,语气带了几分责备:“富贵啊,你这孩子怎地如此糊涂?秀娘这般辛苦,你不疼惜也就罢了,还拿着她的血汗钱装那虚面子,良心何安呐?”

李富贵被说得脸上发烫,呐呐道:“张婆婆,我……我也是想让李家在坊里……”

“坊里人看的是德行,不是虚架子!”张婆婆打断他,“你且去东市打听打听,那真正的富贵人家,哪个是靠装出来的?秀娘这双手,绣出的鸳鸯能引雀儿落,织出的绫罗能让胡商争着买,你放着这么个会挣钱的媳妇不知珍惜,反倒作贱她,岂不可惜?”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气喘吁吁闯进来:“李郎君!不好了!您前日在赌坊赊的账,人家找上门来了!”

李富贵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摆手:“你……你休要胡言!”

小厮急得直跳脚:“小人不敢欺瞒!那赌坊的龟奴已经堵在坊门口了,您快去瞧瞧吧!”

王秀娘听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他不仅装阔,竟还去赌坊挥霍!她看着李富贵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彻底冷了下去,转身对张婆婆深深一福:“婆婆,奴家……”

张婆婆拉住她,眼神格外坚定:“秀娘莫怕,有婆婆在。这等不争气的男人,不要也罢!咱们靠自己的手艺,在这长安城里,未必就活不下去!”

石榴树下,王秀娘望着远处长安城巍峨的宫阙,再看看眼前慌乱的丈夫和仗义的婆婆,心中忽然有了决断。这唐都的繁华梦,她不做了。明日便去绣坊寻管事娘子,求个长工的活计,往后凭着一双巧手,定要在这长安城里,为自己活出个踏实敞亮的人生……

那小厮的话如惊雷炸响,李富贵还想辩解,却见赌坊的几个壮汉已经闯入院中,为首的满脸横肉,拍着腰间的短刀:“李富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三百两赌资,今日若是拿不出,便卸了你一条胳膊!”

“三百两?!”王秀娘如遭雷击,她一年到头不吃不喝,绣坊的工钱也攒不下十两,“你哪来的三百两?!”

李富贵被壮汉们逼得退到墙角,冷汗涔涔而下,终于咬牙道:“是……是前月有个叫刘三的掮客,说西市外有处三进的宅院,只要三百两银子,我想着……想着买下来也好在坊里扬眉吐气,便……便把这些年你攒的、还有我偷偷借的钱,一并给了他……谁料想,那刘三竟是个骗子!钱给了,宅院却是别人的,如今连他人影都找不着了……”

“你!”王秀娘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她日夜操劳的血汗钱,她盼着能给未来孩儿攒下的家底,就这么被这个男人为了“面子”,一股脑扔进了骗局里!

张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富贵骂道:“你这糊涂虫!三百两买三进宅院?长安寸土寸金,便是个破败的一进院,也得百八十两!你竟被如此拙劣的谎言骗了去,真是猪油蒙了心!”

赌坊的壮汉见李富贵拿不出钱,眼神越发凶狠,其中一人上前就要抓他:“没钱?那就拿你这宅院抵债!”

“使不得!”王秀娘猛地回神,护住门框,“这院子是祖上传下的,不能给你们!”

混乱中,张婆婆拉着王秀娘的手,沉声道:“秀娘,莫要再念着了!这男人靠不住,咱走!”

王秀娘望着眼前这个让她耗尽心力却换来一场空的男人,又看了看院角那株陪她度过无数日夜的石榴树,终于狠下心,抹了把泪,对张婆婆点了点头。

她从绣绷里抽出最心爱的一支银簪——那是她去年得的“绣魁”奖赏,转身塞给张婆婆:“婆婆,这簪子您拿着,权当奴家借您的盘缠,往后定当奉还!”

张婆婆推却不得,只得收下,又从竹篮里拿出两个最大的水蜜桃塞进她手里:“好孩子,拿着路上吃。咱去我那远房侄孙的布庄,凭你的手艺,定能谋个好营生!”

两人在赌坊壮汉的叫骂声和李富贵的慌乱呼喊中,毅然走出了这个让王秀娘心碎的小院。

李富贵醉仙楼打杂记

李富贵攥着腰间磨得发毛的麻带,站在长安西市旁的醉仙楼前时,先被一股混着新丰酒香、炙羊肉油润气的热意扑了满脸。他刚从渭水边的李家村来,粗布短褐上还沾着河泥,抬头望那黑底金字的匾额——据说是前朝欧阳询的手笔,笔锋里裹着股盛唐的阔气,腿肚子先软了半截。

“新来的?叫富贵是吧?”柜台后探出头的是掌柜周三郎,青襕衫下摆掖在腰带里,手里拨着算盘,珠子脆响里头也没抬,“先去后院挑水,把那十口青釉酒缸注满,未时前要是差了半瓢,你就回村种你的粟米去。”

李富贵应了声“晓得了,三郎”,抄起墙角带木箍的水桶就往后院跑。后院堆着松柴,墙根下十口青釉缸排得齐整,缸沿还凝着去年桑落酒的琥珀渍。他刚把辘轳上的井绳往下放,前堂就传来“哐当”一声——是银酒注摔在青砖上的响,跟着是个带着胡腔的粗嗓门:“这酒淡得像渭水!当某家是好骗的?”

他忍不住从柴垛后探眼瞅,见个穿波斯锦袍的胡商正拍着案,腰间弯刀的银鞘晃得刺眼。而站在胡商对面的,是个穿灰布短打的伙计,年纪和他相仿,却半点不慌,笑着拎过酒坛:“客官莫恼,这是今春的新酿,烈劲还没沉透。您要是嫌淡,小的给您换坛开元年间的新丰酒,算醉仙楼的心意。”

胡商愣了愣,指尖摩挲着案上的胡饼,没再发作。李富贵看得咋舌——这伙计说话的底气,比他在村里见的里正还足。后来才知道,这伙计叫阿六,爹是前府兵,当年守河西伤了腿,才来醉仙楼打杂,手里的活计慢,却能镇住不少闹事的客。

未时客人多起来,李富贵被周三郎叫去前堂擦桌。他踮着脚,小心翼翼避开客人放在桌边的驼铃、蹀躞带,生怕碰坏了赔不起。擦到靠窗那桌时,桌旁坐着个穿黄冠道袍的老者,手里捏着玉柄酒勺,眼睛却盯着窗外西市的人流,嘴里喃喃:“开元年间常来这楼,如今倒还是老样子。”

李富贵擦到老者手边,不小心碰了下瓷酒盏,忙躬身道歉。老者却摆摆手,指了指他的胳膊:“小伙子力气不孬,挑了一早上水,胳膊都没晃。”李富贵挠挠头没敢接话——他自小就比旁人力气大,村里搬石磨的活,十五岁就能独当一面。

日暮时分打烊,周三郎叫住李富贵,扔给他个油纸包,里头是块炙羊肉、两个胡饼。“今日没出岔子,赏你的。”他蹲在门槛上抽着竹管烟,“醉仙楼的活,不光是挑水擦桌,你得睁大眼睛看。那些穿得普通却敢点‘醉仙酿’的,多半是走江湖的侠客;那些说话客客气气,却总摸腰间鱼袋的,可能是坊市的武侯。”

李富贵啃着热乎的炙羊肉,看着后院的酒缸在暮色里泛着光。他想起村里老人说的,长安的江湖人都爱往醉仙楼跑——这里能听到河西的商路消息,能碰到久别重逢的旧部,也能撞见要寻仇的故人。以前只觉得江湖是说书人嘴里的故事,现在却觉得,这故事就藏在醉仙楼的酒香里,藏在阿六说话的底气里,甚至藏在他擦桌时,不小心瞥见的、客人靴底沾的沙——那是从河西来的沙。

第二天一早,李富贵照旧去挑水。刚把第一桶水倒进缸,就听见阿六在后院喊他:“富贵,来搭把手!把那坛新丰酒搬去前堂——今早有位老客,点名要喝这个。”

李富贵跑过去,和阿六一起扶住酒坛。坛身沉甸甸的,酒香从坛口的红绸缝里钻出来,裹着股岁月的厚味。他抬头看了眼前堂的方向,晨光正照在“醉仙楼”的匾额上,金字亮得晃眼。他忽然觉得,或许留在醉仙楼打杂,也能比种粟米,看到更不一样的长安。

醉仙楼里客满庭

未时的醉仙楼早被酒香裹满,楼下胡姬阿依莎正旋着绯色胡服跳胡旋舞,金箔头饰随着转圈圈的动作闪着光,高鼻深目的脸庞笑起来时,右颊梨涡里像盛了酒。她裙摆扫过桌脚,带起一阵香风,桌边喝得微醺的客商拍着案叫好:“阿依莎,再转三圈!”

“急什么,先让娜菲莎弹段琵琶垫垫乐。”柜台后传来个清亮女声,老板娘苏娘提着绣着缠枝莲的襦裙走出来——她年近四十,鬓边插着支银鎏金钗,钗尾垂着颗小珍珠,走动时轻轻晃。青绿色襦裙衬得她肤色偏白,虽眼角有细纹,却透着股利落风韵,手里还端着盘刚出炉的芝麻胡饼,“楼上望云阁的客官等着呢,你们俩拾掇拾掇,上去添个乐。”

角落里,穿绿绮罗的娜菲莎正调琵琶弦,她指尖涂着蔻丹,指甲盖儿小巧,拨弄琴弦时手腕轻抬,鬓边垂落的葡萄纹银链跟着晃。听见苏娘的话,她抬头笑:“苏娘放心,刚练了《凉州词》,定合公子们的意。”

此时楼上雅间,李瑾渊刚抿了口桑落酒,羊脂玉珏在烛火下泛着暖光。门帘被挑开,苏娘笑着走进来,把胡饼放在案上:“瑾公子今儿来得早,特意留了您爱喝的三年陈桑落,裴公子要的坊市舆图,我让伙计找了份新绘的,等会儿给您送过来。”

裴昭衍正指着旧图上的西市商道,闻言抬头笑:“还是苏娘周到,昨儿跟胡商谈驼队,还缺份新图呢。”

“那是自然,您几位常来,这点心还能忘了?”苏娘刚说完,门外传来细碎的环佩声——阿依莎和娜菲莎提着裙摆进来,阿依莎先福了福身,绯色胡服领口露出半截银项圈,“公子们好,小女阿依莎,给您跳段胡旋舞助兴。”娜菲莎则抱着琵琶坐在角落,指尖轻拨,清亮的弦音立刻漫满雅间。

李弈庭早把机关鸟放在案上,见阿依莎转得裙摆如飞,忍不住拍手:“好!比我那机关鸟转得还顺!”阿依莎听见,转着圈到他跟前,笑问:“公子喜欢?下次小女给您跳《柘枝舞》,带剑跳的,更热闹。”

萧珩之捏着折扇,目光落在阿依莎的舞步上,慢悠悠道:“胡旋舞讲究‘左旋右转不知疲’,你这转身的弧度,比去年在曲江宴上见的舞姬还稳。”

“萧公子过奖了。”阿依莎停下舞步,额角沁出细汗,苏娘适时递过杯蜜水,“先歇会儿,让娜菲莎弹段曲儿。”

娜菲莎指尖一转,琵琶声忽然变得悠扬,她轻声唱:“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崔景曜转着蜜蜡珠子,接口道:“这《凉州词》弹得有劲儿,娜菲莎,你是不是去过河西?”

娜菲莎抬眼,眼里带着点怀念:“回公子,家父以前是河西商队的,我跟着去过敦煌,听那边的人唱过这曲儿。”

正说着,门帘又动了,李富贵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新温的酒。他刚把酒杯摆好,李弈庭就拽住他的胳膊:“快,给我看看这机关鸟,总卡翅。”李富贵手忙脚乱地接过,指尖刚碰到铜制鸟身,就听见李瑾渊开口:“弈庭,别闹人家杂役。”

苏娘笑着打圆场:“瑾公子别嫌他闹,富贵这孩子手巧,昨儿还帮我修好了楼下的木轮机关呢。”她看向李富贵,眼神温和,“你慢慢修,修好了我赏你块炙羊肉。”

李富贵点点头,低头摆弄机关鸟,耳旁是琵琶声、棋子落盘声,还有阿依莎和崔景曜聊西域香料的笑语——他忽然觉得,这长安的醉仙楼,比他以前敲代码的格子间,热闹得太多了。

李富贵端着托盘往雅间送冰镇葡萄酿时,刚走到回廊就被人拦了住——阿依莎正倚着朱红廊柱,绯色胡服的裙摆被风掀得轻轻晃,金箔头饰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她见李富贵过来,眼尾弯成月牙,伸手就挡住了托盘:“哎,杂役小哥,这酒是送哪儿的?”

李富贵手一僵,忙道:“是、是给望云阁的公子们的。”他不敢抬头,只瞥见阿依莎指尖涂着蔻丹,正轻轻划着托盘边缘的木纹。

“急什么呀。”阿依莎忽然从袖里摸出个小银盒,打开来是浅紫色的香料,凑近李富贵鼻尖晃了晃,“你闻闻,这是什么?猜中了,我让你先尝口葡萄酿。”

那香料带着股西域的甜香,混着点薄荷的凉,李富贵哪见过这个,皱着眉想了半天,憋出句:“是、是熏香?”

“错啦!”阿依莎笑得直拍手,金铃铛响得更欢,“这是安息茴香,煮羊肉最香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怕是没吃过西域的炙肉吧?”

旁边的娜菲莎正抱着琵琶调弦,闻言也忍不住笑,声音软乎乎的:“阿依莎别逗他了,你看他脸都红了。”她放下琵琶走过来,指尖碰了碰托盘里的酒壶,“这酒冰得正好,再逗下去,冰都化了。”

可阿依莎还没罢休,忽然凑到李富贵耳边,用流利的胡语说了句什么。李富贵只听得一串轻快的音节,完全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张着嘴,手里的托盘都晃了晃,差点把酒洒出来。

“哎哎,小心!”阿依莎赶紧扶住托盘,笑得更厉害:“我跟你说‘你真有趣’,你怎么吓得跟见了官似的?”

正闹着,苏娘提着食盒过来,见这情景,无奈地戳了戳阿依莎的额头:“你这丫头,又欺负人家富贵。他刚来没几天,哪懂你们西域的新鲜玩意儿?”又转向李富贵,递给他块蜜饯,“别理她,快把酒送上去,弈庭公子还等着呢。”

李富贵接过蜜饯,脸还红着,小声说了句“谢谢苏娘”,端着托盘快步往雅间走。身后传来阿依莎和娜菲莎的笑声,金铃铛的脆响混着琵琶的轻音,飘在回廊的风里。他摸了摸怀里的蜜饯,甜意从指尖漫上来——这长安的胡姬,倒比他以前写的代码,热闹得更让人慌神。

长安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秀娘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承载了她所有期望与失望的宅院,攥紧了手中的水蜜桃,感受着掌心的温热。

前路或许未知,但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那唐都的繁华梦碎了也好,往后的日子,她要一针一线,绣出属于自己的,踏实而明亮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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