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静。
血雾散去,烈焰熄灭。沈芷安的身影早已在火光中燃尽,只余一缕淡淡的魂光,飘浮于半空。
那一刻,九州大地仿佛失去了颜色。
无数人呆呆望着虚空,泪水顺着面颊滚落。
“沈仙子……真的没了么?”
“她以身为火,焚裂血祭……可她的魂影太微弱了……”
穆玄死死咬牙,眼眶通红。他一步步走到焚火的余烬下,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握不住。掌心只有虚空的寒凉。
“芷安,你不能就这样走!”
他的声音嘶哑,仿佛撕心裂肺。
——
然而,就在所有人悲恸欲绝之际,九州各地忽然亮起了万千青灯。
先是北境的荒城,点起的灯火汇成一条长河;
再是江南的水乡,家家户户皆以青油点灯;
再到中州的繁华之地,庙宇、街市、田野,亿万盏青灯同时闪耀。
那光芒,宛如星辰坠落凡尘,连成一片浩瀚的海洋。
——
沈芷安的残魂漂浮在虚空,原本摇摇欲坠,随时会散去。
可当第一缕青灯光落在她魂影上,她微弱的火苗微微一颤,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
随后,第二缕、第三缕、无数缕光芒蜂拥而至,交织成一条青光长河,将她残魂层层护住。
她仿佛被托举在亿万人掌心。
“沈仙子,你不能死……”
“你若不在,九州谁来守护?”
“回来吧!我们愿以命换你命!”
亿万声音,汇成呼喊,如同潮汐冲击她的意识。
——
沈芷安的残魂在光中漂浮。
她听见了。
听见孩童哭喊的声音:“仙子姐姐,你不是说过要护我们长大吗?”
听见老者哽咽的低语:“沈仙子,你走了,九州再无明灯……”
听见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祈愿,汇成一个答案——她不是孤身一人。
泪水,在她残魂的眼眸中流下。
“原来……这就是‘愿力’的真正模样……”
——
青光愈发炽盛,化作一盏巨灯,悬于九州之上。
那灯中,沈芷安的残魂缓缓凝实,虚幻的身影逐渐显现。她的手,她的发丝,她的眼眸,重新在光影中塑形。
可她知道,这并非复生,而是借亿万人之愿,暂时留住一线生机。
“我尚未完成的使命,九州百姓愿与我共担……”
她缓缓抬眸,看向高悬天穹的劫主虚影。
——
劫主冷冷注视,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愚昧。”
“区区凡人,以祈愿之力挽残魂,以为能逆天?”
他伸出手,一道漆黑锁链自天穹垂落,直取青灯长河。
那一瞬,万灯摇曳,似乎要被黑暗湮灭。
穆玄怒吼,挥剑挡下,但剑光竟在瞬息间被震碎,喉头喷出鲜血。
“可恶!”
他拼命站起,却已无力。
就在此刻,沈芷安残魂所化的虚影,缓缓抬手。
青灯汇聚于她掌心,化作一柄纯由愿力凝结的剑。
那剑并非金铁之质,而是亿万心念与希望。
她声音微颤,却坚定无比:
“劫主,你说我们是笑话,可笑的是你从未理解,何谓人心。”
——
剑光斩下!
轰——
愿力长河震荡,亿万青灯一同燃烧,化作一道直冲天穹的光柱,将那漆黑锁链硬生生焚碎!
劫主虚影微微一滞,竟被逼退半步。
天地之间,响起亿万人齐呼的呐喊:
“沈仙子!”
“沈仙子!”
声音震动山河,宛如战鼓擂响,荡尽劫雾。
——
沈芷安心知,这只是暂时的力量。
她的魂魄依旧残破,心火依旧微弱。
若没有更多的力量,她仍会随时陨灭。
但此刻,她已不再惧怕。
“纵使只剩魂影,我亦要与九州并肩。”
她一步步走下青灯长河,残魂之光愈发炽盛。
每一步,都伴随着百姓的泪与笑;
每一步,都是亿万心愿的支撑。
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承载整个九州的希望。
——
天穹之上,劫主的眼眸逐渐阴沉。
“好一个九州……好一个‘灯火不灭’。”
他声音低沉,透着无尽杀机。
“既然你们以亿万之愿护她一魂,那本座……便灭你们亿万!”
话音落下,劫雾翻涌,天地骤然陷入死寂。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自九天降临。
——
沈芷安抬眸,眼神中燃起一丝光亮。
“九州百姓给了我第二次生机,那我必以残魂之身,誓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