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沉寂,仿佛与世隔绝。石壁之上铭刻着无数符文,散发出幽蓝的冷光,将整个殿堂照映得森寒而庄严。
沈芷安与慕清和并肩而立,脚下的地面不时浮现出奇异的光阵,好似在感应他们的气息。殿堂中央,一道灰白身影缓缓凝聚,正是那位自称“守门人”的老人。
老人背负双手,眼神冷厉,仿佛穿透了尘世与因果,直视到二人灵魂深处。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犹如天道在开口:
“命劫三关,首关为心魔。若连自身的执念都无法战胜,纵使你们强行破开命劫,也终将化为虚无。”
话音落下,殿堂震颤。两道光门缓缓浮现,分别出现在沈芷安与慕清和面前。
“进入光门,你们将直面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无人可帮,若退缩半分,便会永陷幻境,再无轮回。”
老人话音未落,身影逐渐消散,仿佛只是虚影残留。只留下那两道散发着逼人光芒的门户,冷冷矗立。
沈芷安心口一紧。她知道,这并非寻常的幻境,而是触及灵魂根源的试炼。
慕清和转头看她,眼神沉稳,却透着一丝不安。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阿安,不管幻境如何,我们都要记住——那只是执念,不是真实。”
沈芷安点头,深吸一口气:“嗯。只要心中有光,便能破魔。”
两人对视片刻,随后一齐松开手,各自迈入属于自己的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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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一闪,沈芷安只觉天地骤然旋转。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已身处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青瓦白墙,院中梧桐随风摇曳,正是她童年时的家宅。
她怔然片刻,心口涌起莫名的酸楚。
忽然,院门吱呀一声推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竟是她的父母,神色慈爱却又透着失望。
母亲低声叹息:“阿安,你自幼聪慧,本可安稳一生,为何偏要执着命理之道?你所走的这条路,注定孤苦。”
父亲更是冷声斥责:“你若再执迷不悟,不仅害己,还会牵连家族!”
沈芷安心头猛地一震。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她自幼走上玄学之路,背负了父母的不解与担忧。那份“辜负亲情”的愧疚,一直埋藏心中。
她刚欲开口,忽然眼前光影扭曲,又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边是她的伴侣,眼神坚定,伸手朝她:“阿安,跟我走,我愿为你承受一切因果,你不必孤身承担。”
另一边,却是她的知己,眼神温柔而执着:“你知道的,我才是最懂你的人。阿安,别再挣扎了,选择我,我们可以摆脱命劫,寻得真正的自由。”
两个身影一步步逼近,声音交错,仿佛要撕裂她的心。
“选择我!”
“阿安,不要放手!”
沈芷安呼吸急促,心神几乎要崩溃。她意识到,这才是幻境真正的杀招——迫使她在亲情与爱情,在伴侣与知己之间,做出绝无法兼顾的抉择。
“若选择其一,便意味着辜负另一人……”她喃喃,手心冷汗涔涔。
幻境之力愈发强烈,逼迫她伸出手。父母的目光,知己的呼唤,伴侣的执着,交织成一张无形之网,将她牢牢困住。
“你终究逃不过,沈芷安!”四周幻影的声音齐齐轰鸣。
沈芷安心神濒临崩塌,忽然脑海中浮现慕清和临行前的话:“那只是执念,不是真实。”
是了!
她眼神骤然清明,猛地闭上眼。
“我无需在你们之间做选择!我所守护的,不是某一个人的意志,而是我自己的心。”
她吐出这句话,声音如雷,震散幻境。
父母的责备化为尘埃,知己与伴侣的影像骤然破碎,整个院落顷刻崩塌。
沈芷安猛然睁眼,发现自己仍立在那片无垠虚空之中,心口跳动剧烈,却前所未有的轻盈。
“心魔……破了。”她轻声喃喃,眼角滑下一滴泪,却带着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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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虚空之境,慕清和正陷入自己的幻境。
漫天火焰,血河滚滚,他独立其中,脚下是无数尸骨与残骸。那些身影化作怨魂,狰狞地扑来。
“叛徒!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死我们!”
“慕清和,你前世背叛血脉,害尽同族,你该万劫不复!”
无数声音咆哮,化作利刃刺入他耳膜。
慕清和面色苍白,瞳孔微缩。他认得这片景象——这是他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他,为逆天改命而破局,确实导致无数人陨落。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这份罪孽成了压在灵魂深处的枷锁。
幻境的火焰骤然逼近,将他淹没。
“我……真的,是天罚的源头吗?”慕清和低声喃喃。
怨魂齐声怒吼:“是!你就是罪孽,你就是劫难!”
血火焚心,慕清和几乎跪倒在地,眼神逐渐涣散。
忽然,一抹身影浮现在他心底。那是沈芷安的笑颜,坚定又温柔。
“清和,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却宛若惊雷,炸开他心中压抑千年的阴霾。
慕清和猛地抬头,眼神骤然凌厉:“是!我前世有罪,但今生我愿背负一切!若这就是我的因果,我就用这一生来偿,还要护她安然无恙!”
话音一落,他身躯骤然燃起烈焰般的光,血河与怨魂瞬间崩散,幻境轰然破灭。
他大口喘息,额上冷汗涔涔,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坚定。
“心魔……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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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外,守门人的虚影缓缓凝聚,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二人。
“二人皆破心魔,第一关……已过。”
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
因为历代进入命劫之门之人,十有八九折戟于心魔关,而这二人,竟能几乎同时破境。
“看来,这一世的命劫,已然不再循旧。”
守门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深邃莫测的光。
而沈芷安与慕清和在幻境破碎的那一刻,心头同样明白——他们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