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身边的同伴们,也大多是和他一样的表情。
震撼、迷茫、恐惧。
以及一丝丝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对未来的期盼。
“每月工钱1500元……八小时劳作……免费医疗……还能读书识字……”
尘清瞳宣布的那些“俘虏待遇”。
如同魔音贯耳,
至今仍在王二狗的脑海里盘旋。
这些条件,
美好得就像一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他不敢全信,
却又忍不住在心底深处燃起一抹微弱的希望之火。
或许……
当这个俘虏,真的比当大唐的兵,要好得多?
.........
.........
就在王二狗和一万多名降兵被火车运往黔州进行“劳动”的同时。
战场之上,
尘清瞳已经完成了新的部署。
她看着最后一节车厢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这才将目光转向身边那位身姿笔挺的青年军官。
这位军官肩上扛着少校军衔。
胸前佩戴着一枚利剑交叉的特殊徽章,代表着他所属的部队。
——黔州陆军第一先锋侦察营。
“俘虏的转运工作已经开始,海关这边暂时不会再有战事。”
尘清瞳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
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闪击战”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演习。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赵少校。”
被称作赵少校的青年军官猛地挺直了胸膛,啪地一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如钟:
“请老大放心!“
”先锋侦察营全体官兵,定不辱使命!”
尘清瞳微微颔首。
从勤务兵手中接过一张详细的军事地图,递到赵少校面前。
“按照元首制定的‘南刃’行动计划,你们营的任务,不是攻城略地,不是与敌军主力决战。”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犀利的红色线条。
从黔州边境出发,
一路向东南延伸,直指一片蔚蓝的区域。
“你们是一把尖刀,一把要插进大唐最柔软、也最关键的腹地的尖刀。”
赵少校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移动。
眼神锐利如鹰。
那条红色线条,依次穿过了桂州、昭州、贺州,最终的落点,赫然是两个硕大的字体。
——广州!
“大唐东南,岭南道,广州府。”
尘清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战略层面的冷酷。
“李唐朝廷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方边境和中原腹地,岭南道的防御相对薄弱,高级将领更是寥寥无几。”
“你们这一千人,装备着我们最先进的单兵作战系统和情报支持,犹如虎入羊群。”
“你们的目标是,利用高机动性和情报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对沿途各州府的指挥中枢进行精确打击!”
“瘫痪其官方体系,制造混乱,为后续主力部队的接收创造条件。”
“最终,拿下广州,为我们黔州,打开通往大海的门户!”
“只要打通了这条出海口,”
尘清瞳说到这里,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
“我们准备的‘舰队’,才能真正拥有用武之地!”
“到那时,”
“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黔州的脚下!”
赵少校听得热血沸腾。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黔州的旗帜在广州港口高高飘扬的景象。
“是!”
他再次大声应道。
尘清瞳收回地图,目光重新投向北方,长安的方向。
“至于长安……”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以我们现在的军事实力,直接兵临城下,将其攻破,并非难事。”
尘清瞳很清楚的知道,
元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元首要的,是温水煮青蛙,是逐步蚕食。
他要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可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疆土一块块被切掉。
看着自己的臣民一个个心甘情愿地拥抱新世界。
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大唐盛世,如同一座沙滩上的城堡,在名为‘先进生产力’的潮水面前,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
元首要让他,在最深的绝望与无力中,亲眼见证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纪元的……诞生!
与此同时,
赵少校压下心中的激荡,再次敬礼:“先锋营,即刻出发!”
“去吧。”
尘清瞳挥了挥手,“让大唐那些沉睡在天朝上国美梦中的官老爷们,好好感受一下,来自新时代的‘问候’。”
“是!”
赵少校转身,跑步回到自己的队伍前。
“全体队伍!”
“目标,岭南道!向南!急行军!出发!”
“是!”
一千名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队伍,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如同沉默的幽灵一般。
迅速整理好队列,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
化作一道绿色的洪流,朝着南方的大唐腹地,悄然涌去。
........
........
与此同时,
在距离黔州边境百里外的一处临时军营中。
一场压抑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中军大帐之内。
灯火通明。
大唐军神,卫国公李靖,正身着便甲,负手立于一张巨大的沙盘之前。
他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饱经风霜的脸上,
那双曾经洞察无数战局变化的眼眸,此刻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太安静了。
实在是太安静了。
按照脚程计算,张士贵率领的五万先锋大军,最迟在今天就应该抵达黔州边境。
并与所谓的“黔州叛军”发生接触。
张士贵此人,
勇则勇矣,但性情急躁,有些刚愎自用。
以他的性格,
一旦与敌军接战,无论战况是优是劣,都必然会派遣信使,第一时间将前线情报传回中军。
或报捷,或求援。
这都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
可是,
整整一天过去了。
前方,
没有传来哪怕一声号角。
没有看到哪怕一骑信使。
更没有哪怕一个从前线逃回来的溃兵。
就仿佛那五万大军,
连同他们的主将张士贵一起,凭空……消失了。
“主帅。”
一名亲卫校尉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帐,躬身禀报道。
“各营已经安歇,岗哨也已加倍,只是……”
“前锋营那边,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李靖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看那名校尉,目光依旧仿佛能穿透帐篷,望向遥远的黔州方向。
“张士贵……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难道是黔州人不堪一击。
他一路高歌猛进,打得兴起,忘了上报军情?
不,这不可能。
黔州既然敢公然反叛,必然有所依仗。
张士贵再怎么轻敌。
也不至于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难道是……
他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李靖自己否定了。
五万大军!
那可是五万装备精良、百战余生的府兵精锐!
不是五万只待宰的羔羊!
放眼天下,
有谁能在一日之内,不声不响地吃掉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
就算是当年纵横北地的突厥颉利可汗。
也绝无此等本事!
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偏远之地的黔州?
那究竟是为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在李靖的脑海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他穷尽自己一生的兵法韬略和战争经验,也无法为眼前这诡异的“寂静”,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种对局势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帐外的更夫已经敲响了二更天的梆子。
李靖心中的不安,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他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几。
发出一声闷响。
“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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