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军号嘹亮而悠长的号音穿透薄雾，如一道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每一名新兵的心头。这声号音似乎比往日更加绵长，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吹得新兵们心情愈发沉重，心头像是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然而，即便心中百感交集，新兵们依旧如往昔训练时那般，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起床，利落地整理着装，将床铺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将腰带系得笔挺如刀，而后怀着复杂的心情，列队向着训练场集合而去。
训练场上，晨光熹微，微风拂过旗杆，军旗猎猎作响。各个训练新兵的班长们早已整齐列队，如松树般挺拔地等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如炬，无声地扫过每一位新兵的脸庞。令人意外的是，就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长许卫国，此刻也肃立在场，那张平日里威严如铁的面庞，此刻似乎也染上了一抹别样的情绪。新兵们望着连长挺拔的身影，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波澜——他们深知，今日便是重新分配连队、各奔前程的时刻，这场分别，或将意味着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聚。
方辰阳站在训练场上，看着整整齐齐的新兵们有些奇怪。自己和另外的198人站在一个方队，其他所有新兵站了一个方队，不是应该在一起的吗，怎么搞区别对待。就在方辰阳胡思乱想时，一声“全体立正”打消了方辰阳思考的念头。
“新兵们！”许卫国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震得训练场上的尘土微微颤动，“三个月，你们从一群毛头小子蜕变成了真正的军人。站军姿时晒脱的皮、十公里越野磨破的鞋、战术训练时沾满泥土的作训服，这些都是你们成长的勋章。”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最后在方辰阳、萧胖子、展鹏、王志斌、宋小天、王伟、万辉和周明川等几人身上停留片刻，“今天，你们将奔赴新的连队，开启新的征程。记住，无论分到哪，你们都是新兵连的兵，是我许卫国带过的兵！接下来，由各班长宣读你们将要分配到的地方，然后收拾自己的背包，8点到大巴车车前集合。”
说完，就有班长们拿着名单念了起来。
在那片宽阔的操场上，唯有方辰阳他们这199人孤独地伫立着，宛如等待命运裁决的勇士。当其他新兵们如潮水般陆续散去，林伟这才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众人队列前。他手中紧攥着一张名单，那名单仿佛承载着特殊的使命。林伟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如钟，开始大声念了起来：“012-018-023-025-043-069-070……076……133-134……167-185！”每一个号码从他口中蹦出，都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寂静的空气中激起层层涟漪。被点到号码的新兵们，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不安，但更多的是坚定。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出列，在右边站成两队，宛如两排挺拔的青松。而其他没被点到号码的新兵，则在李二牛班长的带领下，朝着旁边集合，他们的背影带着一种别样的期待与未知。
当方辰阳和另外的队友们重新站好，两排整齐的队列，一共24名新兵，宛如24把即将接受磨砺的宝剑。林伟迈着有力的步伐来到队伍前，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接着，他用高亢而激昂的声音说道：“此刻，你们的心中必定满是疑惑，为何要将你们单独留下。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们答案。因为你们不合格，没有连队愿意接纳你们，这意味着你们需要经历一次更为严苛的重新熔炼。由于你们的不合格，你们暂时失去了下连队的机会，也失去了晋升的资格。只有当你们头上的编号被摘除，换上了那象征着荣誉与责任的帽徽，你们才能真正踏入连队，在连队那片广阔的天空下继续绽放光芒。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24名新兵齐声回答，那声音响彻云霄，宛如雷鸣，带着无畏的决心和对未来的坚定信念，仿佛24头即将觉醒的雄狮，准备迎接更为残酷的挑战，在这片充满磨砺的训练场上书写属于他们的辉煌篇章。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火焰，那是对自我的挑战，对梦想的执着追求，仿佛在宣告：他们定将破茧成蝶，成为真正的钢铁战士。
林伟看着眼前的新兵们，重新审视了一遍，接着道：“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目标，前方山顶，跑步走。”
方辰阳和留下的23名新兵整齐划一的向右转，开始跑向山顶方向。
这24名新兵中，043号周明川，069展鹏、070王志斌、076方辰阳、133萧胖子、134王伟、167号宋小天、185号万辉八个人是熟悉的，虽然大家都在一个大通铺，但是相对来说，这8人明显要熟悉的早些。
烈日当空，山风裹挟着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方辰阳咬紧牙关，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浸透了迷彩作训服。他抬头望去，陡峭的山路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盘踞在眼前，山顶的终点线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光。身后不远处，煞神林伟依旧举着那个破旧的扩音喇叭，声音如鞭子般抽打着众人的耳膜：“你们这些菜鸟！训练了三个月，体能考核还是不合格！照这蜗牛速度，等你们爬上山顶，媳妇都生两孩子了，是不是早上没吃饭？还是训练时偷懒藏了力气？”
方辰阳没有回头，但林伟的声音像钢针一样扎进心里。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牢牢锁定前方周明川的背影。周明川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节奏分明，每一步都踩在方辰阳的心跳点上。两人虽平日里称兄道弟，可一旦踏上训练场，便如两柄出鞘的利刃，势必要在较量中分出个高下。此刻，周明川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沉稳而绵长，仿佛在无声地挑衅。
方辰阳暗自较劲，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他调整步伐，试图寻找节奏的破绽，可周明川却始终如一潭深水，波澜不惊。余光扫过两侧，185号万辉和018号傅永涛也正紧咬着他们的步伐。万辉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胸膛剧烈起伏，却仍不肯放慢速度；傅永涛则面色冷峻，双眼死死盯着方辰阳的后背，仿佛要将他的背影烙进瞳孔里。
山路愈发陡峭，坡度近乎垂直。方辰阳的小腿肌肉开始抽搐，汗水模糊了视线。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咸涩的汗水刺得眼睛生疼。扩音器里林伟的嘲讽声依旧不绝于耳：“瞧瞧你们这副德行！像不像一群被赶着上架的鸭子？连队不要你们，不是因为你们笨，而是你们根本没有当兵的骨气！编号没摘，帽徽没戴，你们就只是被淘汰的废物！”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方辰阳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来，他们被编入“回炉班”，每天承受着双倍训练量，林伟的冷嘲热讽更是如影随形。编号代替了姓名，帽徽成了遥不可及的勋章。
耻辱与不甘在胸腔里翻涌，最终化作一股蛮力，推着他向前冲刺。
周明川突然加速了！他的背影骤然拉远，方辰阳心头一紧，本能地提步追赶。万辉和傅永涛也同时发力，四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中交织成急促的鼓点。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晒得发烫的山石硌着脚掌，每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
方辰阳嘶吼一声，声音却被风声撕碎。他想起凌晨负重越野时，周明川硬拽着他冲过终点线；想起战术训练中，万辉咬牙扛起他的背包翻越障碍；想起傅永涛在暴雨中摔得满身泥泞，却仍爬起来继续匍匐……这些画面在眼前闪过，化作无形的绳索，将他们捆成一股绳。
林伟的声音突然逼近：“还有最后五百米！谁要是掉队，今晚加训十公里！”方辰阳抬头，山顶近在咫尺，周明川的背影已清晰可见。他深吸一口气，爆发出全部力气，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万辉嘶吼着跟上，傅永涛的喘息声几乎要撕裂喉咙。
四人并驾齐驱，仿佛四道利箭刺向终点。方辰阳瞥见周明川的侧脸，汗水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汇成溪流，嘴角却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方辰阳心头火起，嘶吼着加速，周明川却骤然侧身让出半步，方辰阳趁机超前。就在两人交错之际，周明川突然伸手，猛地拍了一下方辰阳的后背：“加油，兄弟！”
这一掌带着千钧力道，却也饱含默契。方辰阳眼眶发热，喉咙发紧，却化作一声怒吼：“你先别得意！”他率先扑向终点线，万辉与傅永涛紧随其后，四人几乎同时撞线。
瘫倒在地的瞬间，方辰阳望着湛蓝的天空，大口喘着粗气。周明川躺在他身旁，胸膛剧烈起伏，却笑出了声：“你这家伙，每次都要跟我争这口气……”万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咧嘴道：“下次，我肯定第一个冲线！”傅永涛沉默着举起水壶，递到方辰阳嘴边：“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