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窗外的霞光逐渐被深蓝的夜幕取代。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壁炉里跳跃的火焰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暧昧不清。
沈知意手中的报纸早已放下,沐兮手中的诗集也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毯上。
她依旧靠在他的肩头,似乎睡着了,呼吸清浅而均匀。
沈知意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座提供依靠的雕塑,唯有那双在阴影中格外幽深的眼睛,显示着他清醒而沸腾的内心。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充满了无声的张力。
终于,沐兮像是被窗外归巢的鸟鸣惊醒,轻轻动了一下,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发现自己还靠在沈知意肩上,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慌忙直起身子。
“对、对不起,哥哥…”
“我好像睡着了”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羞涩,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无妨。”
沈知意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他缓缓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醒你。”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粘稠。窗外天色已彻底暗下,壁炉成了唯一的光源,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模糊而温暖,却也放大了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和呼吸。
沐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绒毯的边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在蔓延,只有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半晌,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轻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沈知意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敲击在沈知意的心弦上:
“天色晚了。”
“哥哥…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沈知意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着她低垂的、泛着诱人红晕的脖颈,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绞紧毯子、指节发白的手指。
这不是暗示,这几乎是明示了。
他等了多久?
谋划了多久?
渴望了多久?
从青涩少年时期萌生的、不被允许的妄念,到后来扭曲膨胀的占有欲,再到昨夜那短暂却蚀骨、因药物而显得不够真实的触碰…
他渴望完全地、清醒地拥有她,让她彻底属于自己,已经渴望得快要发疯。
而现在,她主动开口,留下了他。
巨大的狂喜和汹涌的欲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深处翻涌的、是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浓黑欲念。
但他依旧极力克制着。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兮兮”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挤出来,“你知道…留下我,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目光灼热,如同实质般烙在她的脸上,带着最后一丝确认,也带着不容退缩的强势。
沐兮被迫迎上他的视线,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充满了惊慌、羞涩、挣扎,以及一种孤注一掷般的、脆弱的信任。
她轻轻咬住下唇,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沈知意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不再犹豫,猛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温柔的试探,不再是强硬的掠夺,而是带着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近乎绝望的渴望和疯狂。
滚烫、深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沐兮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像是受惊,又像是无力抗拒。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在狂风中无助飘摇的花枝。
沈知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
他的吻从唇瓣移到下颌,再到纤细脆弱的脖颈,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呼吸粗重,带着灼人的热度,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如同上演着一出激烈而无声的皮影戏。
衣物不知何时松散开来,微凉的空气触碰到肌肤,引起一阵战栗,随即又被更灼热的体温覆盖。
沈知意的动作时而急切,时而又变得异常缓慢,仿佛在细细品味和确认这份终于得以彻底拥有的真实感。
沐兮闭着眼,长睫颤抖得如同风中残蝶。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次触碰带来的战栗,能听到他失控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此刻却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她的身体在他的引领下,如同漂泊已久的小舟,终于靠岸,却不知岸上是天堂还是深渊。
她生涩地、被动地回应着,偶尔从喉间溢出细碎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
这一刻,没有算计,没有仇恨,没有外界的一切纷扰。
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和最彻底的交付。
他清醒地沉沦于这份渴望了半生的温暖与占有。
她清醒地沉沦于这份以自身为饵、精心编织的陷阱。
火光摇曳,喘息交织。
今夜,霞飞路的公寓,成了欲望与阴谋交织的巢穴。
而两人,在这清醒的沉沦中,一同坠入了无可挽回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