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坠入空间裂缝,魔气瞬间吞没了她风雷交织的身影。“现在”的墨离与萧云目眦欲裂,却被潮水般的魔物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裂缝迅速弥合,徒留绝望的嘶吼与漫天肆虐的魔气。
未来三人遭受因果反噬,神魂如遭重锤,气息萎靡地隐匿于云端,面色惨白如纸。失败的苦涩与无力感几乎将他们淹没。他们不仅未能阻止悲剧,反而亲手将其推向了更凶险的深渊。
“为什么...”墨离(未来)一拳砸在虚空中,指节迸裂,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彻骨的冰寒,“为什么怎么做都是错?!”
陆沉(未来)紧闭双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混乱的星辰之力,脑海中疯狂回放着刚才那致命的一幕——他们的攻击被巧妙引导,精准地轰向过去的自己,仿佛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这种一切努力皆为徒劳,甚至助纣为虐的感觉,比直面魔尊更加令人窒息。
萧云(未来)咳出一口带着文气光辉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襟。他失神地望着下界那片狼藉,望着痛苦挣扎的众生,望着那株替他挡下偷袭、此刻正顽强散发着微弱净化波动的小草(玉簪粉末所化),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悲痛,而是陷入了某种极致的推演与思考。
文气在他周身紊乱地流转,勾勒出无数玄奥的符文与卦象,又不断崩碎重组。他反复咀嚼着“因果”、“干预”、“规则”、“变量”这些词汇,试图从这绝望的死局中找出一线生机。
“直接干预,遭天地压制,规则排斥。”
“间接干预,被利用引导,引发悖论,反噬自身。”
“如同身陷蛛网,越是挣扎,束缚越紧...”
“除非...”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却又无比锐利的光芒!
“除非...我们本身,就不再是‘网中之虫’!”
陆沉和墨离同时看向他。
“什么意思?”墨离急问。
萧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快速道:“我们一直试图在‘它’制定的规则内改变过去,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想要违逆棋手,自然处处受制,动辄得咎。无论是直接出手,还是间接影响,只要我们的行为还在‘因果逻辑’的链条之内,就必然会被‘它’预判、利用、甚至反转!”
他指向下方那株小草:“但这微小的变数,为何能成功?因为它并非来自我们‘有意图’的干预,而是源自青瑶师姐消散前无意识残留的本源,以一种近乎‘自然现象’的方式融入此间,绕过了‘干预’的判定!”
“你的意思是...”陆沉眼中星辰亮起,似乎抓住了什么。
“我们必须跳出棋盘!”萧云语气斩钉截铁,“不是作为棋子去移动其他棋子,而是...让自己成为棋盘上一个‘不合理’的存在,一个‘漏洞’,一个无法被现有因果逻辑完全涵盖的‘例外’!”
“成为天道漏洞?”墨离皱眉,“这要怎么做?自毁道基?融入混沌?”
“不!不是自毁,是‘承载’!”萧云眼中文气越来越盛,“主动将那些原本会反噬我们的‘因果’,那些因我们改变过去而产生的‘悖论之力’,引入自身,并以自身为容器将其‘消化’或‘隔离’!让自己成为因果的终点,而非中转站!”
他越说越快,思路愈发清晰:“就像河道中的巨石,它改变了水流(因果),水流会冲击它(反噬),但只要巨石足够坚硬(本质够高),就能承受住冲击,并形成新的水流格局(新的因果),而冲击力止于巨石本身,不会无止境地向上游(过去)或下游(未来)传递悖论!”
这个想法堪称疯狂!主动引因果悖论之力入体?这无异于引火烧身,自取灭亡!寻常仙神,哪怕沾上一丝因果反噬都可能形神俱灭!
但陆沉和墨离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们不是寻常仙神!他们是历经浩劫、弑神重生、本源重塑的存在!他们的本质,已然超脱了寻常的仙凡范畴,或许...真的有一线可能!
“谁来做这个‘漏洞’?”陆沉沉声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这需要极强的本质和意志,且必然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与风险。
“我来。”萧云毫不犹豫,目光坚定,“我的浩然生机本源,最擅包容与转化。且文心执念,可守灵台不灭。更重要的是...”
他看向下界那个狼狈躲闪、却依旧试图用身体护住孩童的“现在”的萧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决绝:“青瑶师姐因我而涉险,这份因果,当由我来了结。”
没有时间犹豫了!下方的战况愈发激烈,碧落失踪,紫霞和青瑶(现在的)已然追下界,却同样陷入了苦战,情况危急万分!
“好!”陆沉重重点头,“我们为你护法,并设法将因我们之前行动产生的因果悖论之力引导向你!”
“妈的!拼了!”墨离咬牙,寂灭风雷之力开始凝聚,不是用于攻击,而是用于“吸引”和“传导”那无形的因果反噬之力。
萧云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浩然文气不再外放,而是疯狂内敛,在体内构建起一个极其复杂精密的“文心锁阵”,准备迎接那毁灭性的力量。
陆沉星辰之力化作无形屏障,隔绝外界干扰,同时精准定位那因他们攻击被引导而产生的因果乱流。
墨离则以狂暴的寂灭风雷为引,强行撕扯吸引着那些紊乱的因果线,将其导向萧云!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到极致的恐怖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灌入萧云体内!
“呃啊——!”萧云浑身剧震,文心锁阵瞬间亮到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诡异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崩解!神魂如同被亿万根因果之针反复穿刺,那种痛苦远超肉身之痛,直抵存在根本!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浩然生机之力疯狂运转,试图包容、分解、转化这股力量!文心坚守,默诵圣贤篇章,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过程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好几次萧云都几乎要被那庞大的悖论之力撑爆或撕裂,但凭借重塑后的强大本源和坚韧意志,竟硬生生扛了下来!
渐渐地,那狂暴的因果洪流在他的文心锁阵和生机转化下,开始变得缓慢,一部分被艰难地分解吸收,一部分被暂时禁锢隔离。
有效!虽然痛苦万分,虽然风险巨大,但方法有效!
他们成功地将这一次的因果反噬,大部分限制在了萧云体内,没有让其进一步扩散恶化历史!
然而,就在三人稍松一口气时,虚空中的那双冰冷眼睛再次闪烁。
“变量采用新型应对策略...初步判定为‘因果承载’...风险高,效率低...”
“注入额外悖论变量...测试其承载上限...”
一道更加隐晦、更加刁钻的因果之力,并非来自他们之前的行动,而是直接被幕后黑手凭空生成,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绕过了陆沉和墨离的引导,直接钻入了萧云体内!
这缕因果之力极其阴毒,它并非简单的冲击,而是直接针对萧云最深的执念——与青瑶的羁绊!它模拟出一种“青瑶因萧云此次承载行为而彻底陨落”的虚假未来因果,狠狠冲击他的文心!
“噗——!”萧云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文心锁阵剧烈摇晃,光芒瞬间黯淡大半!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仿佛看到了青瑶在自己面前彻底消散的可怕景象!
“萧云!”陆沉和墨离大惊失色,却无法直接干预那已经侵入的因果之毒。
就在这危急关头,萧云腰间那早已空空如也的位置,突然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那枚已然消散的玉簪,其最后残留的一丝灵性,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危机,竟跨越时空,传递来一缕无比纯净、无比温柔的生机意念,轻轻护住了他即将失守的文心。
同时,下界那株被玉簪粉末滋养的小草,净化波动猛然增强,恰好净化了一缕试图偷袭“现在”的青瑶的魔气。
青瑶(现在)若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那株小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温柔。
这一丝遥远的呼应,这一缕温柔的守护,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瞬间将萧云从那虚假的因果幻象中拉回!
“青瑶...”他喃喃自语,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变得更加坚定!文心锁阵再次稳固,甚至将那缕阴毒的因果之毒也强行镇压下去!
“哼。”虚空中的冰冷声音似乎有些不悦,“情感变量干扰...数据记录...承载上限超出预期...启动备用方案...”
祂似乎暂时放弃了对萧云的直接攻击,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而此时,因为萧云成功承载了大部分因果反噬,历史的进程出现了细微的松动!
下界的战局悄然发生变化:“现在”的墨离和萧云在碧落消失后,反而被逼出了潜力,配合愈发默契,竟勉强稳住了阵脚;紫霞和青瑶(现在的)也终于汇合,暂时脱离了险境。
虽然危机未除,但最坏的连锁反应被扼制了。
未来三人喘着粗气,看着下方暂时稳定的局面,心有余悸。
“成功了...但也只是饮鸩止渴。”萧云虚弱地说道,面色金纸,显然受伤极重,“我无法长期承受,且‘它’显然能主动生成因果攻击。”
“必须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陆沉目光扫过天地,“‘它’的备用方案是什么?”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整个三界的天空,突然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不是魔气,而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存在感”的缺失。
仿佛整个世界的“存在”本身,正在变得稀薄、虚幻。
一个缥缈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试验场Zc-307出现不可控变量...启动最终清理程序:存在性抹除...”
“倒计时:十二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