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龙不可置信地问,“华箐,你在说什么?”
郑海龙脑瓜子嗡嗡的,完全想不明白妻子为何不想跟他过了,他们之间明明是那么和谐。
是他对她还不够好吗?可是他明明舍不得打她,也舍不得骂她。
每回出去,他都给她带最喜欢的糕点。
“我说,我们散伙,我不想跟你过了!”孔华菁像是怕他没听清楚,再次一字一句道。
她的内心无比坚定,就是要散伙。
黎知意的眼珠子在夫妻两个身上来回打转,意识到自己现在有点猥琐,她轻咳一声,道,“行~,不想跟他过就不过了。”
她倒是忘了,还有已经被迫嫁了人的姑娘。
郑海龙慌了,“大当家的,不行啊!华箐她是我媳妇!”
他转头手足无措的看着孔华箐,“媳妇,你说句话啊,你快跟大当家的说,你刚刚是闹着玩儿的不是你的真心话。”
孔华箐置若罔闻,转头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坚定道,“求大当家的做主。”
她承认,郑海龙对她很好,可她是被强迫的,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这辈子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他,她一定会后悔。
见状。
郑海龙心上像是被插了一刀,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了,我们明明那么好。”
说完这句话,郑海龙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孔华箐别过脸,不忍再看,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多去想想凭什么,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让你们抢上来当媳妇,不愿意还要虐待人家,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人家现在不愿意了,知道不,能听懂吗?你跟她的夫妻关系本质上是人贩子强奸犯和受害者,她是受害者。
你是人贩子,是强奸犯,你的媳妇是偷来的,抢来的,她是个有思想会说会笑能跑能跳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个物件,你懂吗?”
可能是性别不同吧,她们不兴把人贩子当老公。
黎知意小嘴一张,叭叭叭的一顿输出,跟机关枪扫射似的。
说出的话句句扎心,像利箭一般扎在每一个人的心窝上。
她每说一句,郑海龙的脸就白一分,听到偷来的,抢来的,脸上更是变得惨白如纸。
他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见月悄悄咪咪地扯了扯自家闺女的袖子,小声道,“阿意,你方才说得可真好。
可是他看着好可怜,要不明天别让他监督了,改去开荒吧。”
她是真心为郑海龙考虑的,人只要一忙起来就没时间伤心了,这都是她的经验之谈。
以前她会劝劝那闺女一条道走到黑,自从自己和离之后,她才醒悟,女人不止只有一种选择。
更何况,她现在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闺女们只觉得心疼,她们明明可以正常生活,现在全毁了。
听到亲娘让人改监督去开荒的黎知意:“……”
好好好,娘也是成长起来了。
对于亲娘的变化,黎知意既意外又欣慰。
不过,这还不够。
她示意亲娘,瞟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郑海龙,随后转头小声地科普道,“娘,不用可怜他,这个啊叫做鳄鱼的眼泪,总结一句就是,就是男人的眼泪不可信。”
母女俩在一旁小声交侃,姑娘们感动得泪眼婆娑,看向大当家的眼神中带着孺慕。
对就是孺慕,大当家给她们的感觉就是处处为她着想的女性长辈。
土匪则是陷入了深思,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想过,抢姑娘上门是不对的,他们只觉得这是自己凭本事抢来的媳妇。
而现在大当家的这番话,乍一听句句诛心,再一听才发现她说得极其有道理。
娶了媳妇的人回头一看,看着与刚上山天差地别的媳妇,顿时羞愧不已。
若不是他们抢强,像这样的姑娘,他们这辈子都够不上。
郑海龙本身也不是什么真坏人,骨子里还是善良的,加上他是真心稀罕孔华箐这个妻子。
他说,“对不起,华箐,是我配不上你,你…你走吧。”
如果离开他华菁会开心,他愿意放她自由,只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难受。
孔华箐抿着嘴唇,“嗯,多谢大当家成全。”
她清楚,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小丫头,他不可能会轻易放她走,否则当初就不会强要了她。
“不用谢,你很勇敢。”黎知意夸赞道,随后看向家属的方向,“若是还有想散伙的,我都会为她做主。
这句话,只要我黎知意还在这黑风寨一日,便永远有效。”
她希望每个女孩都有刮骨疗毒的魄力和从头再来的勇气。
“多谢大当家!”
姑娘们嘴上道着谢,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可直到最后散去,也只有孔华菁一人敢一拍两散。
对于这个结果,黎知意毫不意外,毕竟她们从小耳濡目染的是“三从四德”。
黎知意站在高台之上,声音中气十足,“全体都有,青壮年留下,其余人各回各家。”
不多时,大堂里人群散去一半,只余青壮年。
“杜小波,带上他们,前面带路。”黎知意指了指那堆成一坨的冯志远等人。
杜小波张了张嘴,“是!”
大当家的真是雷厉风行,竟是一刻也不耽误。
片刻后,几人已经绑上了马,所有人严阵以待,只待大当家一声令下,便可即刻出发。
这时,苏见月坚定道,“阿意,娘跟你一起去。”
黎知意摇头,断然拒绝,“娘,您还生着病,再者说太血腥了,我怕吓着您。”
若是以前,苏见月便同意了,她见不得血腥,可今天的遭遇让她明白,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拖累闺女,她不愿。
这是她迈出的第一步。
“我跟你一起去。”苏见月的心,从未像这般坚定过。
黎知意抬头向远方看了几秒,她伸出手,“一会抓紧我。”
她同意了。
这时,杜小波一脸为难的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他垮起一张批脸,“大当家,这位姑娘她死活要跟着去,我实在没办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