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败逃,魔军溃散,硝烟与魔气在秩序之火与梵光的涤荡下渐渐消散。万顷琉璃台虽满目疮痍,残破的玉台上遍布战斗的痕迹与凝固的暗红血斑,但一种劫后余生的生机,已然在幸存者们心中萌发。
娜迦族人与广财天王旧部的战士们开始相互搀扶着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收敛同伴的遗骸。悲恸与胜利的复杂情绪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守到最后的释然与对未来的希冀。莎珥长老在族人的初步治疗下,伤势暂时稳定,她指挥着族人,开始着手修复破损严重的碧波御海阵核心,目光不时望向那两道伫立在台边、眺望乳海深处的身影。
林风与阿瑜陀并肩而立,海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袍。林风体内力量消耗甚巨,与罗睺的最终对决几乎掏空了他新生的秩序之力与大半神魂,此刻面色依旧带着一丝疲惫的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静、锐利。经历与卡尔基的意志对抗、湿婆的破而后立、梵天的认可加持,再到与罗睺及心魔之力的正面碰撞,他的道心与力量,已在一次次极限的锤炼中发生了质的蜕变。
阿瑜陀的状态稍好,修复轮回虽耗心神,但梵界本源的反哺也让他获益匪浅。他望着罗睺遁逃的方向,眉头紧锁:“罗睺虽败,但未伏诛,混沌心魔本体依旧潜藏于裂隙深处,其危害未除。且那卡尔基……其存在本身,便是巨大的变数。”
林风点了点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海水,看到了那连接两界的巨大伤疤。“梵界轮回初定,局势暂稳,但隐患犹存。我们在此界能做的,已然有限。真正的根源,或许仍在玄界,在那不断扩大的裂隙,以及……心魔的本体。”
他隐隐感觉到,梵界的动荡,或许只是心魔计划的一部分,其真正的目标,很可能仍是根基更为深厚、与盘古斧钥关联更紧密的玄界。罗睺在此地的失败,恐怕会加速心魔在另一侧的行动。
就在他心念转动,思索着如何与阿瑜陀商议返回玄界之事时——
异变,并非来自梵界,而是直接源自他灵魂深处,那与盘古斧钥核心最本源的连接!
“嗡——!!!”
一股强烈到让他灵魂颤栗的示警波动,毫无征兆地自斧钥核心爆发!并非遇到强敌时的战意沸腾,而是一种……仿佛根基被动摇、家园被入侵的剧烈心悸与悲鸣!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巡天司令牌(玉虚宫所赐)也骤然变得滚烫,一道极其微弱、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与晶壁阻隔、充满了急切与肃杀之意的神念信息,断断续续地强行传递了过来:
“林风……速……归!玄界……危!天庭……遭袭……玉虚宫……被围……魔踪……无天……”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仿佛传递者遭遇了极大的干扰或攻击!
“玉虚宫被围?!魔踪无天?!”林风脸色骤变,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无天!这个名字他听元始天尊提及过,乃是玄界上古时期一尊极其强大的魔头,曾搅动三界,后被封印,其名号在玄界几乎是禁忌!他竟然脱困了?还与心魔勾结,围攻玉虚宫?!
玄界,他出生长大的世界,玉虚宫,他道途起始之地,竟然在他于梵界征战之时,陷入了如此绝境!
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与怒火,瞬间冲垮了刚刚大战后的疲惫,充斥了他的胸膛!
“林风,怎么了?”阿瑜陀立刻察觉到林风气息的剧烈波动和骤变的脸色,急忙问道。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将巡天司令牌传来的残缺信息告知阿瑜陀,语气沉重而急迫:“玄界有变,玉虚宫危在旦夕!我必须立刻回去!”
阿瑜陀闻言,亦是神色一凛。他深知玉虚宫对林风、对玄界意味着什么,更明白若玄界失守,唇亡齿寒,刚刚稳定的梵界也必将再陷浩劫!
“我与你同去!”阿瑜陀毫不犹豫地说道,“双钥联手,方能应对大劫!此间局势暂稳,有莎珥长老和广财天王旧部在,足以应对残局。”
林风看着阿瑜陀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同心!”
事态紧急,容不得半分耽搁。两人立刻找到正在指挥善后的莎珥长老与毗摩质,将玄界惊变之事简要说明。
莎珥长老听闻,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玄梵两界,休戚与共!二位尊者放心前去,琉璃台与乳海,交由我等守护!只盼尊者早日平定玄界之乱,我等亦能安心。”
毗摩质也肃然道:“我广财天王旧部,亦会全力协助娜迦族,稳固此地防线,绝不让魔孽再犯!”
得到盟友的承诺,林风与阿瑜陀心中稍安。他们不再多言,来到琉璃台边缘,那处相对稳定、曾被用作空间通道锚点的区域。
林风闭目凝神,全力沟通体内的盘古斧钥核心,引动那与玄界本源最深层的联系。同时,他将得自混沌晶壁核心碎片的空间感悟提升到极致,双手在身前虚划,道道蕴含着“界定”真意的空间符文流淌而出,勾勒出一道不稳定却直指玄界坐标的门户雏形。
阿瑜陀亦将梵天轮钥碎片的力量催动,纯净的秩序梵光注入门户雏形之中,并非主导,而是辅助稳定通道,以其轮回秩序之力,中和穿梭晶壁时可能遇到的法则冲突与混沌乱流。
“以斧钥为引,破界归途!”
“以轮钥为凭,护持秩序!”
“开——!”
两人齐声低喝,将力量汇于一点,猛地向前一推!
“嗤啦——!”
一道边缘不断扭曲、内部光影混乱、散发出强烈空间波动的裂隙,被强行撕开!裂隙的另一端,不再是梵界的景象,而是充斥着混乱能量风暴、隐约可见玄界山河轮廓的——晶壁裂隙通道!
这通道远不如元始天尊构建的那般稳定,狂暴的混沌能量如同刀锋般从通道两侧刮过,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和负面情绪低语充斥其间,危险至极!
“走!”
林风与阿瑜陀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他们周身护体神光暴涨(林风以新生的秩序之力混合八九玄功气血,阿瑜陀以纯正梵光),化作两道流光,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危险的空间通道!
就在他们身影没入通道,裂隙即将闭合的刹那——
一道冰冷、怨毒、充满了极致恨意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自乳海最黑暗的深渊处,牢牢锁定了他们离去的方向。
罗睺并未远遁,他一直在窥伺!感知到林风与阿瑜陀的离开,他发出了低沉而狰狞的自语:“去了玄界?正好……心魔尊上在玄界的布局,也该收网了……待玄界倾覆,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这梵界,终究是我的囊中之物!”
而与此同时,在梵界更高层面的虚无中,那双蕴含毁灭与新生的眼眸(湿婆),与那只充满智慧与创造的眼眸(梵天),似乎也遥遥望向了玄界的方向,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注。
玄界,这片孕育了盘古传说、三清道统的古老世界,此刻正被前所未有的魔影所笼罩。而自梵界烽火中驰援而归的守护者,即将踏入这片更加汹涌的狂澜之中。
归途即是征途,烽烟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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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