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霍格沃茨被蝉鸣织成金色的茧,阳光透过彩窗在斯莱特林地窖的石阶上泼洒出菱形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金。
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倚在拱形门边,指尖捏着半片月桂叶,听着远处钟楼传来的整点报时。
空气中浮动着石楠木与龙血的混合气息,粘稠得如同未熬干的魔药,压得她胸口发闷。
“兰洛克最近很安静。” 她对着阴影呢喃,月桂叶在掌心碎成齑粉,“安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湖面。”
金纹在皮肤下轻轻躁动,如同一群试图冲破冰层的银鱼。
她想起那个妖精最后离去时的冷笑,在午夜梦回时反复炸响。
贝多芬的旋律在脑海中响起,她对着虚空挥拳,仿如握住命运的咽喉。
“我要扼住它的喉咙,它休想使我完全屈服!”
话音未落,远处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细碎得如同蛛丝拂过耳。
当晚,塞拉菲娜抱着《简爱》蜷在四柱床上,护树罗锅小齿轮趴在她枕边,机械眼泛着柔和的绿光。
书页上的文字在金纹映照下轻轻浮动,“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缈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
她轻声念诵,指尖划过“平等”二字,金纹突然在纸页上烙出细小的荆棘,将单词割裂成两半。
门外走廊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争吵声,是詹姆·波特标志性的、带着怒火的嗓音。她皱了皱眉,将书页翻过。
第二天清晨,斯莱特林的餐桌上笼罩着乌云。
麦格教授的扣分通知像道惊雷,穆尔塞博的脸涨得通红,像只被煮熟的龙虾:“高尔那个蠢货!居然抓费尔奇!”
塞拉菲娜咬着烤土豆,目光扫过雷古勒斯僵硬的肩膀。
“未来的食死徒都这么蠢吗?” 她轻声问,“还是说,黑魔王打算用黄油啤酒灌醉对手?”
雷古勒斯猛地抬头,灰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恼怒,却在触及她眼底的戏谑时,耳尖渐渐烧红。
“食死徒需要的是忠诚,不是智商。” 他闷声开口,靴跟碾过地面的金纹,“至高尔的父亲懂得如何站队。”
塞拉菲娜挑眉,看着他攥紧的拳头:“所以你打算和高尔共事?在黑魔王的地窖里,闻着他的口臭调配魔药?”
少年的脸瞬间惨白,像被人泼了盆冰水:“我…” 他忽然起身,黑袍扫过她的裙摆,“魔药课要迟到了。”
塞拉菲娜望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金纹在地面笑成打滚的金丝雀。
赫奇帕奇长桌的矢车菊蓝桌布上,莉拉·科恩捏着银匙的手微微发抖。
穆尔塞博那帮人的窃语混着刀叉碰撞声,如毒针般扎入耳膜,她听见 “赫奇帕奇”“ 靶子 ” 之类的词汇,指尖的薰衣草香囊突然变得滚烫。
邻座的苏珊·博恩斯轻轻拍她肩膀:“别担心,莉拉。费尔奇昨晚抓了高尔,他们这周不敢乱来。”
莉拉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斯莱特林长桌。
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正与雷古勒斯·布莱克说话,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而少年的耳尖竟泛起可疑的淡红,银蛇怀表链在指尖绷成直线。
苏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笑出声:“大概在笑高尔把费尔奇当靶子?”
莉拉没有接话。她看见雷古勒斯转身时,塞拉菲娜的金纹在地面烙出细小的金丝雀,而西里斯·布莱克正从格兰芬多长桌挑眉望来,嘴角挂着惯有的轻佻笑意,却在触及弟弟耳尖的红色时,灰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他在看她。” 莉拉低语,指尖掐进掌心。
“该走了。” 苏珊拽了拽她的衣袖。
莉拉突然意识到,穆尔塞博的目光正黏在她后颈,像条吐信的毒蛇。
上周在走廊,他用魔杖尖挑开她的课本,冷笑说 “哑炮的女儿也配学魔咒” 的场景突然闪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路过斯莱特林长桌时,塞拉菲娜的轻笑如银铃:“布莱克少爷的演讲稿该换换比喻了,‘食死徒的口臭’可配不上你的文采。”
雷古勒斯转身时,黑袍带起的风卷着雪松香扑来,莉拉鬼使神差地抬头,正对上西里斯挑眉的瞬间。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本能地向格兰芬多长桌倾斜。
只要说出那句 “你的头发黑的像猎犬”,或许就能换来他惯有的轻佻笑意,像抖落肩头的雪花般自然。
但余光瞥见穆尔塞博的冷笑,那抹在魔药课见过的、盯着实验标本的狂热目光,让她的喉咙骤然冻结。
莉拉猛地低头,假装整理袖口,却在发丝遮掩下看见穆尔塞博的魔杖尖泛着幽绿,那是上周在翻倒巷见过的、能让皮肤溃烂的黑魔法咒文。
“莉拉?” 苏珊的声音从三步外传来,带着不耐。
她深吸一口气,将银匙放进托盘,指腹擦过内衬里未送出的纸条。
西里斯的目光在她转身时掠过,像片羽毛拂过湖面,却在触及斯莱特林的方向时骤然冷硬。莉拉知道,那不是为她停留的光。
走廊的风掀起她的浅栗色卷发,莉拉望着自己在镜中的倒影,薰衣草香囊的紫色穗子轻轻晃动。
她想起去年圣诞舞会,西里斯曾笑着接过她递的热可可,却在看见塞拉菲娜入场时,将杯子忘在雕花栏杆上。
那时的可可早已凉透,就像她藏在心底的情愫,永远熬不到天明。
午后的魔药课教室弥漫着焦糊味,穆尔塞博的坩埚冒着黑烟,月长石粉沾在他油腻的头发上,像撒落的骨灰。
“克拉布,递月长石!” 他怒吼着,却没注意到西里斯·布莱克在窗台对塞拉菲娜递来眼色,羊皮纸边缘露出 “赫奇帕奇试咒计划” 的字迹。
塞拉菲娜的魔杖尖轻轻一抖,金纹将过量粉末吹向穆尔塞博的脸,与此同时,西里斯用魔杖敲了敲克拉布的后颈,男孩手一抖,整罐月长石粉全扣在穆尔塞博头上。
“阿嚏!” 喷嚏声震得烧杯嗡嗡作响,克拉布的傻笑卡在喉咙里,高尔的脸憋得通红,像只充气的青蛙。
西里斯晃了晃偷来的魔杖,杖头绽开的粉玫瑰花正好落在穆尔塞博秃顶上,惹得教室后方赫奇帕奇同学传来低笑。
塞拉菲娜在窗外低头偷笑,却在抬头时撞见斯内普阴沉的目光,她愣了愣下意识避开。
刚走出魔药课教室那潮湿阴冷的气息范围,走廊里一股不寻常的魔力波动就迎面撞来。
不是恶作剧咒语那种欢快跳脱的噼啪声,而是带着暴躁、撕裂感的沉闷爆破音,像有人拿钝器反复砸向石墙,每一下都震得空气发颤。
“哐当!” 一尊盔甲的头盔应声炸飞,在地上滚出老远,“咕噜噜” 地停在他们脚边,空洞的眼眶对着天花板,像是在无声控诉这无端的暴行。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红光擦着塞拉菲娜的耳廓飞过,带起的风刃刮得皮肤生疼,最终在对面墙壁上炸开一团焦黑,碎石簌簌落下。
“梅林的胡子!” 西里斯眼疾手快,一把将塞拉菲娜拽到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魔杖,警惕地望向走廊深处。
只见詹姆·波特正站在走廊中央,头发比平时更加凌乱,像被炸尾螺炸过。
他脸色涨红,淡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
他根本没注意到差点误伤旁人,正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气猛挥魔杖,一道道颜色各异、威力不小的恶咒毫无章法地四处乱射,把走廊搅得如同刚被巨怪洗劫过。
几个路过的一年级拉文克劳吓得抱头蹲在墙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蠢货!白痴!傲慢?我哪里傲慢了?!” 詹姆的声音带着嘶哑的愤怒,“级长?谁稀罕那破徽章!”
西里斯看清是詹姆,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坏笑,还带着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他收起魔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后的塞拉菲娜,压低的声音裹着热气拂过她耳畔:“瞧瞧我们亲爱的尖头叉子,像不像头被抢了猎物的匈牙利树蜂?我赌十个加隆,准是被老蜜蜂的‘傲慢评语’和伊万斯当选级长的双重打击给气疯了。”
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比看火龙失控精彩多了,对吧?走,去瞧瞧热闹,顺便免得他把霍格沃茨拆了重建。”
塞拉菲娜看着詹姆那副气急败坏、恨不得拆了霍格沃茨的模样,又瞥了眼西里斯脸上促狭的笑意,金纹在袖口下愉悦地流动了一下。
她点点头:“总比听沃尔布加寄来的吼叫信强。不过,”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被恶咒波及的盔甲和墙角瑟瑟发抖的新生,“得先确保无辜群众安全撤离。”
西里斯咧嘴一笑,默契十足。他对着那个吓坏的一年级生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又指了指安全通道的方向,男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塞拉菲娜则不动声色地抬手,指尖轻点墙壁,一道微不可查的金光顺着石缝蔓延,在詹姆周围织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乱飞的咒语撞上去,便像投入水面的石子般消融了,再没伤及分毫。
“嘿!叉子!” 西里斯这才扬声喊道,拖着塞拉菲娜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拆走廊呢?需不需要帮手?我这儿有粪蛋,保证让费尔奇印象深刻!”
詹姆猛地回头,看到是他们,尤其是西里斯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戏谑,怒火更盛:“滚开!别烦我!”
他吼着,又是一道“变色咒”打向西里斯,被后者懒洋洋地挥杖挡开,咒语反弹到天花板上,把一片石砖染成了荧光绿。
“火气不小啊,尖头叉子。” 西里斯走到他面前,无视他喷火的目光,哥俩好似的揽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小,几乎是把暴怒的詹姆半拖半拽地往八楼带,“走走走,找个没人的地方,随便你怎么炸。在这儿搞破坏,小心麦格教授让你把城堡的每一块砖都擦一遍。”
他朝塞拉菲娜使了个眼色。塞拉菲娜会意,跟在他们身后,指尖的金纹无声无息地抹去了詹姆刚才留下的几处恶咒痕迹,动作流畅自然。
詹姆还在挣扎咆哮:“放开我!你懂什么!邓布利多那个老…他说我傲慢!我哪里傲慢了?!还有莉莉!她居然成了级长!还说我学习不如鼻涕精!”
“是是是,老蜜蜂老眼昏花,伊万斯小姐不识好歹。” 西里斯敷衍地应着,脚下步伐不停,熟门熟路地拐向一条偏僻的走廊,最终在一面空白的石墙前停下。他对着墙壁来回踱了三步,心中默念:“需要一个能发泄愤怒的地方。”
石墙应声滑开,露出后面温暖舒适的房间,西里斯一把将还在嚷嚷的詹姆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塞拉菲娜紧随其后。门在他们身后悄然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砰!” 詹姆挣脱开西里斯的手臂,泄愤似的把书包狠狠砸在最近的一张沙发上,里面的羊皮纸和羽毛笔散落一地。
他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头发根根竖起:“三十七分钟!我从校长室出来到现在,整整三十七分钟!脑子里全是那老家伙的话!‘波特先生,能力出众,但有时过于… 自信,缺乏对规则必要的敬畏’,放屁!我那是自信吗?我那是实力!”
莱姆斯·卢平坐在角落,指尖紧张地摩挲着《高级变形术》的书脊,指节泛着青白。
当他看见塞拉菲娜时,浑身猛地绷紧,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她心底轻叹,想起昨夜在图书馆瞥见的狼人诅咒资料,终于明白他为何总在满月前后躲开她,那不是厌恶,而是恐惧。
“他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念了三十七分钟。” 西里斯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带起的热气拂过耳尖,“我赌十个加隆,他下一句会提到莉莉·伊万斯的红发。”
果然,詹姆的声音骤然拔高:“还有伊万斯!她居然帮着斯内普说话,那家伙的魔药课作业都是偷我的…”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西里斯的耳语和塞拉菲娜似笑非笑的脸。
“西里斯·布莱克!” 他抓起羊皮纸卷砸过去,“你居然拿我的糗事讨好女生!” 纸卷擦着西里斯的耳尖飞过,在墙上撞出一团火星。
塞拉菲娜轻笑,金纹在地面织出奔跑的牡鹿:“波特先生的口才,足以让弗立维教授退休。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詹姆慌乱的领口,“听说今年级长名单上没你?”
詹姆的耳尖瞬间烧红,像被魔杖尖点着的火漆印。
他别过脸去,假装研究天花板的裂纹:“那什么…级长徽章哪有魁地奇奖杯有意思?”
“哦?” 塞拉菲娜歪头,蓝宝石耳钉在晨光中折射出狡黠的光,“可我听说,斯内普的黑魔法防御课和魔药都是 o。”
她故意拖长声音,看着詹姆的睫毛猛地颤动,“伊万斯小姐总不会喜欢连魔药课都赢不了的人吧?”
詹姆猛地转身,淡褐色眼睛里燃起斗志:“你是说…”
“我是说,” 塞拉菲娜耸肩,金纹在他袖口烙出微型魔杖,“下次考试,记得让伊万斯看见你的羊皮纸上全是 o。”
詹姆的眼睛突然发亮,像被点燃的火弩箭。
他抓起桌上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写下 “魔药课每日练习计划”,墨水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你等着,安布罗休斯!下次测验,我要让斯内普的坩埚连烟都冒不出来!”
西里斯在旁吹了声口哨,灰眸里闪过一丝赞许:“这才是我的尖头叉子。”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流淌在有求必应屋的地毯上。
詹姆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莱姆斯低头整理活点地图,彼得缩在角落啃巧克力蛙。
西里斯则懒洋洋地倚着窗台,望着塞拉菲娜发间跳动的光斑。
蝉鸣渐弱,夜风中传来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如同金纹在血管里跳动的节拍。
在某个更深的阴影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透过窥镜,注视着塞拉菲娜的每一个动作,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
盛夏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