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天过去，立海大网球部的训练场上，汗水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就被蒸发殆尽。
关东十五连霸的荣耀被真田副部长一句“太松懈了！”彻底封存，锁进了历史的柜子，取而代之的是打印出来、人手一份、纸张几乎要被汗水浸透的、苛刻到极致的训练菜单。
基础训练量提升三成！体能专项训练强度飙升五成！
每一天，这片场地都像个巨大的蒸笼，空气扭曲，弥漫着橡胶和汗水的味道。
砰！砰！砰！
密集的击球声几乎没有间隙，伴随着急促跑动的脚步声、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以及真田弦一郎那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训斥，交织成一曲名为“苦修”的交响乐。
丸井文太累得连最爱吹的泡泡糖都忘了嚼，那头鲜艳的红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和脸颊，训练结束的哨声一响，他常常需要靠着胡狼桑原那坚实的肩膀，几乎是被半拖半架着挪向更衣室。
“文太，再坚持一下，就快到门口了。”
桑原的声音总是那么可靠，尽管他自己的呼吸也同样沉重。
切原赤也更是每天都被榨干到最后一滴力气，那头标志性的海带头发都蔫搭搭地失去了弹性，连平日里最常嚷嚷的“我要恶魔化！”
都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呓语，眼神发直，脚步虚浮，能自己走直线都算超常发挥。
就连一向能偷懒就偷懒、把“享受网球”挂在嘴边的毛利寿三郎，也难得地敛起了散漫。
那头火红的头发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专注，每一次挥拍都带着破风声，显然也被这全员紧绷的氛围和全国大赛的目标所感染。
神崎凛司的建议被部分采纳。
柳莲二结合了他的提议和自身庞大的数据模型，精细地调整了训练后的恢复流程。
于是，每晚训练结束后，立海大正选们又多了一项“痛并快乐着”的固定仪式——泡在那桶散发着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的草药味的特制药浴里。
最初那几天，更衣室里总是鬼哭狼嚎。
“嗷——！这什么味道！感觉皮肤都在被针刺！”切原第一个嚎出声，龇牙咧嘴地试探着水温，迟迟不敢下去。
“噗哩，据说越痛效果越好，赤也，需要我帮你一把吗？”仁王雅治坏笑着作势要推。
“滚开啊仁王前辈！”
连真田都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下水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
那滋味，确实酸爽得难以形容，热水裹挟着药力，仿佛无数细小的针钻进极度疲乏的肌肉深处，又酸又胀又麻。
但很快，效果就显现了出来。
第二天起床时，那种肌肉仿佛被拆开重组过的沉重酸痛感显着减轻，身体的疲惫阈值似乎在悄然提高，能够更快地投入到新一轮的魔鬼训练中。
同时，他们的营养菜单也同步更新。
食堂专门开辟了窗口，提供高热量的健康餐食，训练间隙还有特制的、味道一言难尽但据说营养十足的蛋白饮品补充。
痛苦是真实不虚的，每一次力竭，每一次肌肉的悲鸣，都刻骨铭心。
但成长的轨迹，也同样清晰可见。
丸井发现自己在高强度对打后，手腕的稳定性和持久力提升了，网前魔术师的精妙手感得以维持更久。
桑原的防守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一圈，奔跑起来的脚步更加扎实。
切原虽然依旧累瘫，但第二天总能活蹦乱跳地再次出现在球场，并且，在偶尔的练习赛中，他无意识进入“恶魔化”状态后的失控时间，似乎缩短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这一点被柳精准地记录了下来。
仁王似乎更加难以捉摸，柳生的镭射光束穿透力更强。
就连毛利，也嘀咕着感觉身体轻快了些。
真田的“风林火山”更加沉猛，而柳的数据流，则因为队员们身体状态的细微变化而需要再次更新迭代。
神崎凛司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他的训练量同样惊人，但或许是习惯了某种更高强度的自我锤炼，他显得比其他人稍微从容一丝。
只是每次药浴时，他总会是第一个面不改色沉入桶底的人，然后闭上眼，仿佛在感受药力渗透的每一点变化。
大半个月的高强度集训，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
全国大赛抽签日的清晨，阳光明媚得有些晃眼。
立海大附属中学门口，一辆印有醒目校徽的豪华校车静静等候。
不同于往常出征比赛时那种凝重肃杀的氛围，今天聚集在车旁的少年们，脸上虽然依旧有训练留下的疲惫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对未知挑战的好奇与隐隐的兴奋。
“全国大赛的抽签会啊……”
丸井文太终于恢复了活力，吹破了一个绿色的泡泡糖，靠在冰凉的车身上，看着陆续到来的其他队友。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补充能量的零食。
“噗哩，听说每年抽签会都挺热闹，能提前看到不少老对手和新面孔。”
仁王雅治晃悠着走过来，狐狸眼里闪着饶有兴味的光，手指习惯性地卷着脑后的小辫子，“说不定还能收集点有趣的数据。”
切原赤也则兴奋地挥舞着拳头，睡眠充足后，他的海带头又恢复了嚣张的弹性：“管他抽到谁！反正最后赢的肯定是我们立海大！一举夺冠！”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不可大意！全国大赛藏龙卧虎，每一场比赛都需全力以赴！”
但他紧绷的嘴角，还是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锐气。
柳莲二则拿着平板电脑，低声向真田和凑过来的柳生比吕士等人介绍着已知的强劲对手信息：“四天宝寺的白石藏之介，其‘圣经网球’趋于完美，基础能力无懈可击，还有老牌强校牧之藤、舞子坂……需要注意的队伍很多。”
神崎凛司安静地站在稍外围的地方，听着柳的数据流分析。
他的目光平静，仿佛只是在接收一些寻常的信息，但脑海中却自动将那些名字、外号与记忆碎片中的形象、技术特点一一对应、归档。
丸井凑过来，很自然地从凛司拎着的纸袋里摸出一个裹着巧克力脆皮和五彩糖针的甜甜圈，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唔…说起来，全国大赛厉害的家伙可真不少啊。感觉比关东刺激多了。”
他舔了舔嘴角的糖屑，“希望别第一轮就碰上太难啃的骨头。”
凛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对手，才不寂寞。”
他的目光掠过喧闹的校门口，投向远方的虚空，似乎想起了关西那边，某个手臂缠绕绷带、追求“完美”网球的身影，以及他身边那个可能拥有“绝对预告”这种匪夷所思能力的搭档。
人员到齐，校车缓缓驶出立海大校园，向着抽签会场地——东京都内一家高级酒店的方向驶去。
抽签会设在酒店宽敞的会议厅内。
当立海大一行人身着整齐划一的土黄色队服，在真田和柳的带领下步入会场时，瞬间吸引了大片目光。
“看，是立海大附属！”
“去年的冠军……”
“气势好强……那个黑帽子的就是副部长真田弦一郎吧？”
“他旁边那个闭着眼睛的是军师柳莲二……”
“那个银头发的新人！神崎凛司！关东大赛决赛他出场了，实力深不可测！”
“看起来年纪好小，但是眼神好吓人……”
窃窃私语声从各处角落传来。来自全国各地的学校选手们都在打量着这支声名赫赫的豪门队伍，目光尤其在真田、柳，以及一脸冷峻的神崎凛司身上停留、探究。
丸井一边嚼着剩下的甜甜圈，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下意识地拉着凛司在会场边缘人稍少的地方闲逛。
“哇，真的来了好多人！哇，那个队服……是不是九州那边的？哇，那个是不是……”
神崎凛司则平静地任由他拉着，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中蕴含的情绪——探究、忌惮、羡慕、比较，甚至是一丝不服气的挑战意味。
这就是全国大赛的预演，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很快，他们找到了立海大指定的席位区域。
真田、柳等人需要前去工作人员那里办理抽签的相关登记手续，而丸井和凛司则先找位置坐下，他们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看热闹和观察潜在对手。
不一会儿，会议室门口传来一阵略显喧闹的、带着关西腔的爽朗笑声。
一群穿着蓝白色相间队服、气质活泼外放的少年们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留着黑色妹妹头发型、笑容灿烂的高个子少年，正手舞足蹈地和同伴说着什么。
“是四天宝寺的！”
丸井眼睛一亮，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凛司，“快看那个笑得傻乎乎的高个子，原哲也，输了比赛但好像还挺开心的怪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认真了些，“不过四天宝寺最需要注意的，是他们现在的部长，白石藏之介。听说他的‘圣经网球’强得离谱，至今没人能逼他解开左手上的绷带，下面好像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凛司的目光扫过活泼的原哲也，点了点头：“原哲也，动态视力出众，网前技巧灵活多变，情绪调动能力强，是个不错的对手。”
但他的视线很快便越过原哲也，落在了其后一位气质沉静温和、左臂缠绕着白色绷带的俊秀少年身上——白石藏之介。果然是他。“圣经网球么…”凛司低声自语。
紧接着，其他学校的队伍也陆续抵达。
山吹中学的千石清纯带着他那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和伴田干也教练一起走入，他的目光悠闲地扫过全场，像是在寻找“Lucky”的对象，在看到立海大这边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六角中学的老爹教练和佐伯虎次郎等人也到了，他们的气氛依旧轻松乐观，仿佛不是来抽签而是来参加聚会。
每一支队伍的到来，都带着各自不同的气场，自信而犀利，像一把把即将出鞘的、寒光闪闪的利剑，让会议厅内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全国豪强，几乎齐聚一堂。会议厅内的气氛悄然变得更加紧绷，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这时，一位穿着正式西装、主持人模样的年轻男子走到前方主席台，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轻轻敲了敲话筒头。
“各位请安静。第xx届全国中学生网球大赛抽签仪式，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