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脸的鹿彦祖没有直接返回七号小院，他顺着一条少有人走的小路下了山，越走越远，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湖泊边。
湖水清澈，周围栖息着不少优雅的白鹤，有的在浅滩踱步，有的梳理着羽毛。鹿彦祖远远瞧见，下意识就举起了那把破弓，搭上一支歪扭的箭矢，瞄准了其中一只。
就在他准备撒放的那一刻，脑子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神鹤宗里杀白鹤？自己是不是气糊涂了？！
这跟在前世某个以鹤为图腾的国家，当着人家面要烤了他们的国鸟有什么区别？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他连忙收起弓箭，心虚地四下张望，幸好无人察觉。经此一吓，他老实了不少，心中的火气也暂时被后怕压了下去。
他再次远离湖泊，朝着更深更荒僻的山林里钻去。这次他的目标很明确——找些常见的的野味。
这一去，就到了下午。当他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七号小院时，手里拎着只羽毛鲜艳，体型类似肥硕的飞禽，看着像是这个世界的某种松鸡，鹿彦祖暂且就当它是鸡吧！
而院中的石桌上，赫然躺着那把已经断成两截的短弓，弓弦也仅剩几缕纤维连着，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至于那十支箭矢？早就不知道散落在哪个山沟里了，一支都没能回收，根本没一发能命中目标的！ 全是废物！
最后还是他恼怒之下，趁着那鸡被拙劣的箭术惊得短暂愣神之际，施展闪现术近身一把扭断了猎物的脖子，这才没有空手而归。
看着石桌上那堆彻底报废的垃圾，鹿彦祖心中的邪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比之前更旺。他连手里那只松鸡都顾不上放了，快步冲到石桌前，抓起那把断弓，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脚猛踩了几下，仿佛要将它在千机殿受的窝囊气全部发泄出来。
“两个贡献点！就这！就这！！” 他低吼着，直到那断弓彻底变成几块零碎的木头，心中的恶气才稍稍平息。最后捡起最大的那块残骸，奋力扔过高墙，落入外面的竹林，眼不见心不烦。
做完这一切，他才喘着粗气，回到水缸边，开始给那只松鸡拔毛。水温了，他就回到那间简陋的厨房，重新烧了沸水，来回烫了几遍，才将羽毛处理干净。还好他当初留了个心眼，花了点凡俗的金子，跟膳堂负责采买的弟子换了一套最基本的锅碗瓢盆和几样调味料，不然今天就只能吃毫无滋味的烤鸡了。
将鸡开膛破肚，清理内脏，砍成大小不一的肉块，又把泡好的竹笋捞出，清洗干净，切成厚片。然后，他将鸡肉和竹笋一股脑地放入那口最大的铁锅里，加入清水，刚好没过食材，盖上沉重的木盖，蹲在灶台前开始添柴生火。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渐渐地，锅盖边缘开始冒出白色的水汽，带着竹笋的清新和鸡肉逐渐散发出的油脂香气，慢慢弥漫在小小的院落中。
闻着这诱人的香气，看着灶膛里稳定燃烧的火焰，鹿彦祖忙憋闷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虽然过程曲折，代价惨重，但至少今晚，能有一锅热腾腾的竹笋炖鸡慰藉五脏庙了。
鸡很香，汤很鲜。这一大锅竹笋炖鸡被鹿彦祖吃得精光，连汤都没剩下，浓郁鲜美的汤汁最后都被他端着锅仰头灌了下去。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看着锅里剩下的几片竹笋，心想明天要不再去弄只鸡吧，把这些精华浸润的竹笋也一并消灭。
收拾好锅碗，将残渣清理干净，他才回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夜凉如水，月华如练，清冷的银辉洒满小院，将白日里的喧嚣与浮躁都涤荡一空。腹中暖烘烘的，那股由食物带来的踏实感，终于让他狂躁了一天的心绪彻底沉淀下来，得以冷静地审视当前的处境。
月光下，他摊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今天拉过那破弓，扭断过鸡脖子，也烧火做饭，最终用一碗热汤安抚了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蠢得可以。
“勤劳致富？呵……”鹿彦祖低声自嘲，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信息爆炸时代的人，见识过无数风口，套路和资本游戏，怎么会天真到相信单靠埋头苦干就能在这样一个明显阶层固化，资源被垄断的修真宗门里脱颖而出？
宗门的贡献点制度，看似公平，实则处处是坑。繁琐耗时的低级任务，微薄的贡献点回报，昂贵且劣质的修炼资源……这一切的安排，分明就是想让底层弟子像拉磨的驴一样，被眼前那点遥不可及的胡萝卜驱使着，沿着宗门设定好的轨迹，一步步耗尽光阴和潜力，最终成为宗门运转所需的的基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鹿彦祖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如同今夜皎洁的月光，穿透了迷惘。“必须改变方向，开放思想。不能在他们画的圈子里打转。”
不会炼丹，炼器也不会，至于种植灵草...呵呵，得了吧。他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把自己会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个遍，发现竟没一样能直接换成贡献点的。前世学的知识，在这个世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所谓的商业思维，没有启动资本都是空谈。
“那我还能干点啥？”他盯着自己因为砍柴挑水而略显粗糙的手掌，喃喃自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尚未收拾的锅灶，那残留的浓郁香气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鹿彦祖苦笑一下，想到当初在地底世界还幼稚地以为用飞禽做菜肴能出现火系法术，现在想想真的可笑，自己肯定是游戏玩多了，所以才会有那么不切实际念头。
现在飞鸡也吃了，新法术呢？屁都没有。
想来想去，脑子依旧一团乱麻。他烦躁地甩甩头，将这些暂时无解的难题抛开。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沉。现在想破头也没用，不如抓紧时间提升修为。修为才是根本，只要实力够强，一切问题或许都能迎刃而解。”
他不再犹豫，起身回到静室。
月光透过窗棂，在静室内洒下一片清辉。他盘膝坐在蒲团上，摒除杂念，宁心静气，缓缓运转《练气诀》。随着功法运行，怀中那枚癸水之精再次散发出温润的凉意，比以往似乎更清晰了一丝。
精纯的水属性灵气受到牵引，如同受到月华召唤的潮汐，丝丝缕缕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透过周身毛孔，渗入经脉之中。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白日里发泄了郁气，又饱餐了一顿，心神格外安宁，灵气运转竟比往日顺畅了许多，那层阻碍他许久的、通往炼气五层中期的壁垒，似乎也隐隐有所松动。
他沉浸在修炼之中，心无旁骛，引导着灵气在体内循环周天，不断淬炼积累。月上中天，清辉最盛之时，也是癸水之精效力最佳之刻。他把握住这难得的契机，全力吸纳，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淡不可察的蓝色光晕中。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穿透窗纸时，鹿彦祖才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一夜未眠，他非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神清气爽，双目湛然有神，体内灵力充盈澎湃，明显比昨日又精进了一分。虽然距离突破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看到了清晰的路径。
他长身而起，推开静室的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竹林特有的清新。看着天边那抹越来越亮的晨光，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做任务去！
巨大的千机玉璧前依旧人头攒动，流光溢彩的任务信息不断滚动。经过昨日失败的打击和一夜的冷静思考，他此刻的心境已然不同。仔细筛选着那些适合他当前修为，且能避开他知识短板的条目。
那些需要精细药理知识和复杂灵植照料的任务，他直接略过。报酬虽可能不错，但风险太高，他不想重蹈覆辙。猎杀妖兽的任务也暂时不在考虑范围内，实力和经验尚且不足。
他仔细浏览着千机玉璧，目光掠过那些采集、清理、协助类的常规任务，正权衡利弊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玉璧最下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滚动着一条几乎被忽略的信息：
任务：嘉元城宗门驻地，协助驻地弟子处理日常杂务。
要求：炼气五层修为，耐心细致，处事圆融。
地点：嘉元城神鹤宗驻地。
报酬：下品灵石两块，贡献点二。
时限：时间不限，至少需驻留十日以上。
备注：具体事务由驻地执事分派。
嘉元城！
看到这三个字，鹿彦祖心中先是一动，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狐媚子！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她在那嘉元城里怎么样了？当初送自己来的时说她会留在城中，如今正好借这个任务下山去看看她！
而且这任务要求炼气五层，他刚好达到；时间灵活，至少十天，足够他往返并逗留几日；报酬虽然不高，但两块灵石和两点贡献也算聊胜于无，关键是给了他一个正当下山的理由！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他立刻走到对应的登记窗口前，对里面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的执事弟子说道：“师兄，我接取嘉元城宗门驻地协助的任务。”
那执事弟子正低头看着什么，闻言抬起头，当看清鹿彦祖的面容和感应到他的修为后，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表情，惊讶、疑惑，甚至带着一丝……惋惜？
“这位师弟，你……确定要接这个任务？”执事弟子没有立刻登记，反而压低了声音，神色古怪地确认道。
鹿彦祖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点头道：“是的师兄，弟子确定。”
执事弟子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无人注意，竟从窗口后绕了出来，一把拉住鹿彦祖的胳膊，低声道：“师弟，借一步说话。”说着，不由分说地将鹿彦祖拉到了大殿一侧相对僻静的角落。
“师兄，这是何意？”鹿彦祖心中疑惑更甚。
执事弟子看着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这位师弟，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这批新入门弟子中，那位中品水灵根的鹿亦凡，鹿师弟吧？”
鹿彦祖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师弟不必否认，你的事迹……嗯，主要是你的资质，在外门早已传开。以师弟你的天赋，筑基乃是水到渠成之事，前途远大，何苦……何苦要去接这等任务，近乎自暴自弃呢？”执事弟子脸上写满了“你不该如此”的神色。
“自暴自弃？”鹿彦祖更加不解，“师兄何出此言？这任务有何不妥吗？”
执事弟子见他似乎真不知情，便耐心解释道：“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嘉元城驻地协助的任务，看似普通，实则……唉，实则是给那些筑基无望、仙路已断的弟子准备的一条后路啊！”
他详细说道：“像嘉元城这类凡人城镇的驻地，通常会有两三名炼气中后期的弟子常驻。这些弟子大多年岁已长，潜力耗尽，筑基基本无望。宗门念在他们多年效力，也不好直接驱逐，便设立了这类驻守任务。名义上是维持宗门与凡俗的联系，处理杂务，比如每五年协助巡查周边，看看有无具备灵根资质的苗子，实际上，也是给这些弟子一个体面的台阶，让他们逐渐适应凡俗生活，最终在凡尘中了此残生。这任务挂在玉璧上，其实就是一种默许和引导。接了这任务，往往就意味着……默认放弃了在宗门内继续拼搏、寻求渺茫筑基机会的心思，准备去凡俗养老了。”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年纪轻轻、资质出众的鹿彦祖，痛心疾首道：“鹿师弟！你才入门一个多月，便已晋升炼气五层，此等速度，在外门堪称凤毛麟角！你未来的路还长，筑基绝非遥不可及，甚至有望金丹大道！怎能如此早便生出颓废之心，要去那凡俗之地蹉跎岁月，自甘……唉！”
鹿彦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任务背后还有这层深意！它不仅仅是一个任务，更是一种象征，一种身份转变的宣告。难怪这执事师兄反应如此激烈。
他心中念头急转，既然无人愿接，那正好便宜了他！于是他小声问道：“多谢师兄坦言相告。不知……这个任务挂在玉璧上多久了？”
执事弟子沉吟了一下，道：“少说也有两个月了吧。期间倒也有人问过，但了解内情后，便都摇头放弃了。”他看向鹿彦祖，眼神依旧充满劝阻。
鹿彦祖脸上露出恍然和感激的神色，随即解释道：“师兄误会了！师弟我绝无那般颓唐之念！筑基之志，不敢或忘！只是……”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只是这任务既然挂了这么久都无人问津，想必驻地那边也缺人手。师弟我刚好近期修炼偶有所得，想要下山游历一番，松动一下心境，顺便……嘿嘿，购置些凡俗之物。”
“凡俗之物？”这下轮到执事弟子愕然了，“师弟既已入仙门，当以修炼为重，还需那些凡俗之物作甚？”
鹿彦祖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师兄有所不知，师弟我尚未筑基，这口腹之欲尚在。宗门膳堂的饭菜……咳咳，早已吃得腻味了。当初入门匆忙，什么都没准备。如今想着，既然有幸下山，便去采买些新鲜的菜种，再添置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之类的物件。回头在自己那小院里开垦一小块地，种点灵蔬……啊不，就种点普通菜蔬，偶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打打牙祭，也算调剂一下枯燥的修炼生活嘛。”
他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又带着点年轻弟子贪图口腹之欲的不成熟，反而显得真实。
那执事弟子听完，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他看着鹿彦祖那坦然又带着点期待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从愕然到哭笑不得，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想象了一下这位被诸多执事看好的天才弟子，蹲在自家小院里种菜烧饭的场景，只觉得画风无比清奇，与寻常苦修弟子截然不同。
“师、师弟……你这……还真是……别具一格啊。”半晌，他才憋出这么一句。
鹿彦祖反而奇怪地看着他：“怎么？师兄，这很奇怪吗？修炼之余，自给自足，不也挺好的？”
执事弟子看着他的眼神，最终摇了摇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呃，不是，是各有喜好。既然师弟心意已决，只是借此任务下山采买，并无他意，那……那便随你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鹿师弟心思活络，根本就不是那种会认命去凡俗养老的人。接这任务，恐怕真就是图个方便下山“改善生活”而已。
“多谢师兄成全！”鹿彦祖立刻拱手道谢，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执事弟子无奈地摇摇头，带着一副“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的表情，领着鹿彦祖回到窗口，为他办理了任务接取手续。
拿着登记好的身份木牌，鹿彦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转身离开外事堂，直接就要下山去也。他身上除了几块灵石、一些金银和那至关重要的癸水之精，确实没什么需要特意收拾的行李。
时间充裕，他倒也不急着赶路，打算悠哉游哉地往嘉元城去。不过，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以宗门弟子身份下山，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想着是不是该返回大殿，再找那位好心的执事师兄问问下山的规矩、路线或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
他刚转过身，还没迈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大殿门口走进来，身形挺拔，面容肃然，不是赵大漠赵师叔又是谁？
赵大漠显然也看见了他，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到他。
鹿彦祖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瞬间就堆起了恭敬又惊讶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弟子鹿亦凡，见过赵师叔。”
赵大漠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看着他，语气平淡地问道：“嗯。来接任务？” 他目光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已然察觉到了鹿彦祖身上那比一个多月前凝实了不少的灵力波动，心中暗暗点头，此子果然没有懈怠。
“回赵师叔的话，弟子刚接了一个任务。”鹿彦祖老实回答，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该怎么解释。
“哦？接了何任务？”赵大漠顺口问道，他对于自己看好的苗子还是比较关心的，想知道他选择了什么样的磨砺。
鹿彦祖心里叫苦，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平常：“回师叔，弟子接了那个……前往嘉元城驻地协助的任务。”
“嘉元城驻地？”赵大漠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看向鹿彦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你接了这个任务？”
他的反应虽然没有之前那位执事弟子那么夸张，但那份意外和些许的不认同，还是被鹿彦祖敏锐地捕捉到了。
“是，弟子刚接的。”鹿彦祖知道瞒不过，也猜到赵大漠必然知晓这任务的潜台词，只得将之前对那位执事师兄的解释又说了一遍，语气更加诚恳：“弟子绝无他意，只是近来修炼感觉遇到了些许瓶颈，静极思动，想着下山游历一番，或许能有所触动。又听闻嘉元城颇为繁华，便想借此机会前去见识一下，顺便……顺便采买些凡俗的日用之物。” 他把改善伙食的说法换成了更含蓄的日用之物。
赵大漠听着他的解释，面无表情，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鹿彦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鹿彦祖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和恭敬。
片刻之后，赵大漠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不知为何，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古怪，甚至有点难以启齿的意味：
“你既已接取，便是你的选择。宗门规矩，接了任务便需尽力完成，不得儿戏。” 他顿了一下，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鹿彦祖年轻的脸庞，继续道：“下山后，凭身份木牌可出入山门。需径直前往嘉元城驻地，向驻守的执事报到，听候安排。不得在途中无故逗留，不得依仗修为滋扰凡俗。”
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更加微妙，带着点语重心长，又似乎有点不好明说的尴尬：
“嗯……另外，嘉元城乃凡俗巨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尤其……咳，尤其一些烟花柳巷秦楼楚馆之地，最是消磨意志，惑乱心神。你年纪尚轻，道心未固，需谨守本心，莫要被那些……那些红尘琐事扰了修行。切记，切记。”
说完这番话，赵大漠似乎自己也觉得跟一个年轻弟子说这个有点不太合适，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不再看鹿彦祖，摆了摆手：“好了，去吧。好自为之。” 然后便绕过他，径直朝着大殿内走去，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
鹿彦祖站在原地，直接愣住了，脸上恭敬的表情都差点没维持住。
烟、烟花柳巷？秦楼楚馆？？
赵师叔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嫖娼？？？
他看着赵大漠略显匆忙的背影，一时间哭笑不得，心中仿佛有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卧槽……我他妈两世为人，洁身自好从来不嫖娼的好伐？！你个老毕登！” 鹿彦祖在心里疯狂吐槽，感觉自己在赵师叔心目中的形象瞬间从一个勤奋向上的好苗子，变成了一个可能沉迷酒色的潜在浪荡子……
这误会可真是……让人无语。
他甩了甩头，把赵大漠那番意味深长的叮嘱抛到脑后，嘴角抽搐着，迈开了下山的步伐。
算了，还是赶紧去嘉元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