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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南北,烽烟暂歇,而玉门关外,朔风正劲。

光绪四年(1878)冬,肃州大营。

外面的风卷着戈壁滩上的砂砾,打得牛皮帐子噗噗作响。

大帐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偶有火星迸裂。

左宗棠并未着官服,只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站在那幅巨大的西北舆图前。

图上,代表新疆大部区域的小旗已插上“清”字标记,唯有西北一隅的“伊犁”字样下方,空着一块。

新任甘肃巡抚杨昌浚,左宗棠最信赖的心腹之一,端起一杯热茶,轻轻放在左宗棠手边,低声道:“季帅,天寒地冻,先暖暖身子。此次西征,自出关计,不过年余,便收复这百万里疆土,荡平阿古柏、白彦虎之流,实乃本朝二百年来未有之武功。京师想必已是捷报欢传了。”

左宗棠接过茶杯,却没有喝,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昌浚,这武功二字,背后是多少湖南子弟的白骨?我军先北后南,缓进急战之策,看似雷霆万钧,势如破竹,可这缓进二字,筹的是粮,练的是兵,耗的是银子。

这急战二字,拼的是将士的性命!” 。

他伸出手指,在舆图上重重一点,“从古牧地到乌鲁木齐,再到南疆八城,哪一处不是我湘军将士用命换来的? ”

“出征前,老夫便知西北用兵,筹饷难于筹兵,筹粮难于筹饷,筹转运难于筹粮!

为了这军饷,胡雪岩几乎是倾家荡产,向洋人借了上千万两的债。

我这些湖南伢子,背着自己的口粮和军火,一步步走进这戈壁沙滩,渴了喝雪水,饿了啃干馕。多少人就这么倒在了路上,连个像样的坟冢都没有。

而朝中那些衮衮诸公,又有几人记得他们?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徒收数千里之旷地,是万里穷荒罢了!”

左宗棠又将手指重重地点在伊犁的位置,

“这伊犁九城,形胜之地,如今却成了俄熊口中的肥肉,卡在咱们的喉咙里。”

“阿古柏是灭了,可那头熊还蹲在那里,虎视眈眈。”

“新疆全境,将士们用命,总算大部光复。可这最难啃的骨头还在后头。”

杨昌浚顺着左宗棠的目光看去,“季帅是担心伊犁之事?朝廷既已派崇厚大人为全权大臣,出使俄国交涉,想来……”

“想来?昌浚,你也是在官场历练多年的人,难道还信那些场面话?外交是国力的延伸,没有刀架在脖子上,罗刹国那群贪得无厌之辈,会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

“说到底,还是那场海防与塞防之争的余毒未清!”

左宗棠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

“李少荃(李鸿章)在朝堂上大言不惭,说什么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腹心之大患愈棘。哼,好一个肢体与腹心之论!他只看得到天津卫到京师的区区几百里,却看不到我中华万里疆域的完整!他难道忘了,

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

西北若失,蒙古动摇,京师便门户大开,届时罗刹铁骑南下,他那点海防又有何用?

这本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是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的国本大计,他李少荃岂会不知?我看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朝廷为何会听信此等短视之言?”

他自问自答,声音中充满了鄙夷,“无非是两个字:钱,和官!国库空虚,与其把银子扔在这不生蛋的戈壁滩,不如拿去修园子、办寿典来得实在!

至于官,如今的官场,还有几个是读圣贤书、存报国心的?

大多是靠捐纳出身的市侩之徒!花了银子买官,想的不是如何治理地方,而是如何把这本钱十倍、百倍地捞回来。你听听那些名目,夏日送的叫冰敬,冬日送的叫炭敬,逢年过节还有年敬、节敬,真是斯文扫地,无耻之尤!”

他停下脚步,语气稍缓,但更添了几分沉重。“况且,我等汉臣,手握重兵,终究是朝廷心腹之患。想当年先师曾文正公,攻克金陵后,为避猜忌,立刻裁撤大半湘军,何其谨慎! 如今我统帅数万大军,久在边关,京中那些满人权贵,不知在背后如何议论我。他们宁可信一个无能的崇厚,也不愿让我这个汉人老臣在西边把事情做得太圆满了。”

“李鸿章在西征军饷上的百般刁难,绝非仅仅是政见不同。”

“他这是阳谋。我西征多耗一日,多花一两银子,他淮军的地位就更稳固一分。他授意苏抚李瀚章延缓解送西饷,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是想把我这支老湘营活活拖死、饿死在这大漠之中!”

杨昌浚默然。

湘淮两军的矛盾,早已是朝野公开的秘密。

这两支脱胎于镇压太平天国战火的军队,如今已成为大清国最强大的两支武装力量,而它们各自的统帅,也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汉臣巨头。

“论兵器,我承认,我的湘军不如他的淮军。”

左宗棠坦然道,“淮军自成军之日起,就在上海那等洋人汇集之地,用的是洋枪洋炮,练的是西洋阵法。他李鸿章坐拥江南制造局、金陵机器局,新式枪炮火药源源不断地送往淮军营中。而我呢?西征所用之军火,一部分是自己想方设法筹建的兰州制造局所出,一部分还是靠胡雪岩从洋人手里高价买来的。许多时候,我们的士兵还是要靠着刀矛和血肉之躯去冲锋陷阵。”

李少荃在直隶,整日念叨着海防紧要,要建水师,买铁甲舰,银子花得如流水一般。老夫西征,每一两饷银都像是在骨头里熬油,朝廷里还有人整日聒噪,说这是劳师靡饷!”

“论饷源,我更是不及他。”

左宗棠眼里泛起苦涩,“他李鸿章占据着江南最富庶之地,手握海关洋税、厘金盐课,财源滚滚。他的淮军,军饷优厚,装备精良。而我的西征大军,军饷全靠各省协济。说是协济,其实就是乞讨!京中户部空空如也,各省督抚也是百般推诿。若不是我拉下这张老脸,四处写信求告,恐怕大军未出玉门关,就已散了伙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但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这支淮军,究竟是谁的军队?是朝廷的,还是他李家私军?”

这话说的极重,杨昌浚几乎是顷刻后背就冒出冷汗。

“自太平天国之乱起,为救燃眉之急,朝廷允我等地方督抚自行募勇,粮饷自筹。这便埋下了兵为将有的祸根。我湘军如此,他淮军更是如此。淮军的将领,只知有合肥李相国,不知有北京的皇上和太后。这支军队,已经成了他李鸿章的私产! ”

“他李鸿章用洋人的技术来武装自己的私军,这是自强吗?

这是强他自己,强他那个淮系集团!”

“没有中央集权的自强,不过是为国家培养掘墓人罢了!”

杨昌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这满汉之防,犹如一道无形的墙,墙这边,是我们这些汉员拼死效力,以证忠心。

墙那边,是那些庄稼血汗养出来的颟顸之辈,尸位素餐。”

“我虽是汉员,受朝廷厚恩,官至督抚,拜相封侯,但有些话,如鲠在喉。

这天下,不止是满人的,也是汉人的,归根到底是华夏的天下!

若一味只讲防汉、抑汉,犹如自断臂膀,如何应对这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你看那海外,”

他放下帘子,“英吉利据印度,窥西藏。法兰西占安南,扰滇桂。俄国这头北极熊,更是贪得无厌,北吞我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大片疆土,西则强占伊犁。环顾四周,群狼环伺,皆欲分食我病躯之肉。

“此番收复新疆,不过是暂止血尔。若不能革除积弊,整饬吏治,练强兵,实国库,今日之新疆,安知不是明日之又一个新疆?

“英国人其心可诛,其行尚有顾忌。他们扶植阿古柏,是想在新疆制造一个亲英的缓冲国,用以阻挡俄国人南下,保卫他们在天竺(印度)的利益。他们要的是棋子,是藩篱,对我大清的领土,暂时还没有鲸吞的胆子。所以,老夫大军一到,阿古柏灰飞烟灭,英国人也就缩了回去。这帮逐利之徒,算的是一本生意账!”

“但俄国人不同!他们是强盗!从康熙爷那时起,这头北极熊就一步步向东、向南蚕食。他们要的不是棋子,而是棋盘本身!他们对土地的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此次他们趁乱占据伊犁,绝非偶然,乃是其百年扩张之毒计!所谓的代为收复,不过是强盗行径的一块遮羞布!”

“朝廷派崇厚去谈判,我从一开始便不看好。一个久处京华、未历战阵的满人贵胄,去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俄国外交官,无异于羊入虎口,能谈出什么好结果?我早已屡次上奏申明,

伊犁我之疆索,尺寸不可让人!

俄国人当年假意许诺,待我军收复乌鲁木齐、玛纳斯后便归还伊犁。如今我们连喀什噶尔都已光复,他们却仍借故推诿,甚至纵容白彦虎残部自俄境窜扰我边!此等行径,欺人太甚!”

“昌浚,你须记下老夫今日之言。”

左宗棠字字如铁,“倘若崇厚此番归来,带回的是一纸辱国丧权的条约,倘若朝中那些只知苟安的软骨头欲意割地赔款、息事宁人,我左宗棠,第一个不答应!绝不奉此乱命!”

言毕,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帐角。

那里,赫然停放着一口早已备好的棺材。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冰冷的棺盖上,目光决绝,毫无犹疑。

“老夫今年六十有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口棺材,自肃州出关便随军而行,将来,也要抬着它进伊犁城!

谈判,尽可去谈。但老夫的大军,就屯驻于此,严阵以待!

若文的一路走不通,那便动武!

我左季高宁可马革裹尸,血溅伊犁,也绝不容祖宗基业,在我手上丢失一寸!这,就是我对俄人的答复,亦是给朝廷的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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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长歌,不复以出塞为苦也,老怀益壮。”

他独自一人站在大帐里,低声念着自己出征前的诗句,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

“说什么老怀益壮…..油尽灯枯,勉强当个裱糊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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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霸,

【那霸是现今日本冲绳县的首府,那霸港,是琉球的商业中心和对外门户。来自中国(主要是福州)、日本萨摩藩、朝鲜以及东南亚的商船都在此汇集,使其成为一个繁荣的国际贸易港】

内务省大书记官松田道之,天皇陛下的处置官,松田道之站在临时官邸的廊下,穿着一身西式官服。

“松田大人。”

一个略显拘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来者是他的随员,内务六等属熊谷薰郎。

熊谷是个年轻人,勤勉、细致,但有时过于拘泥于章程和礼数。

熊谷走到他身侧,微微躬身。“大人,刚收到的消息。据说,又有几名王府的旧臣,正循着向德宏的老路,试图潜往福州,向清国闽浙总督哭诉求援。”

他看了一眼上官的脸色,补充道,“他们似乎还在向驻留此地的西洋人递交请愿书,言辞恳切,声称我大日本帝国背信弃义,欲灭其国祀 。”

【向德宏是琉球王国的紫金大夫,“向”是琉球王室成员和高级士族使用的姓氏(唐名),眼看日本步步紧逼,试图切断琉球与清朝的宗藩关系,琉球王室决定向清朝求援。1877年,向德宏作为秘密请愿使,与另一位官员林世功等人,从琉球北部的名护港出发,伪装成商船,突破了日本的监视,抵达福州,向闽浙总督和福建巡抚求助,并随后前往北京,向清廷呈递国书,恳求清国介入,保护琉球的国祚。

后来,由于复国无望,向德宏誓死不归,称“生不愿为日国属人,死不愿为日国属鬼”。他最终与许多流亡的琉球官员一样,在福州的柔远驿(琉球馆)度过余生,并于1891年在此病逝,至死未能再踏上故土。】

松田道之终于缓缓转过身,这段时间以来,他频繁往返于东京与那霸之间,激增的事务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健康。

一阵压抑的咳嗽冲上喉咙,他用手帕捂住嘴,强行将其咽了回去。

“哭诉?请愿?”

“熊谷君,那是弱者的呓语,你不必为此烦忧。”

他踱步回到室内,示意熊谷坐下。

“自明治五年,天皇陛下仁慈,封尚泰为琉球藩王,列入华族,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我等并非要剥夺其体面,而是要将其从一个早已腐朽的体系中解脱出来,纳入帝国统一的肌体之内。可他们做了什么?”

松田的目光咄咄逼人,

“他们阳奉阴违,一边接受着琉球藩的名号,一边却仍旧心向清国,甚至暗中派遣密使,乞求那早已自身难保的宗主国出手干预。这是对陛下恩典的背叛,是对新时代秩序的无知。”

“他们以为向德宏之流在天津的奔走能换来什么?他们以为向西洋公使递交几封文书,就能让时光倒流?

愚蠢至极!

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数百年前那个依靠朝贡和册封来维系的世界了!”

熊谷薫郎面露难色,他鼓起勇气说道:“大人,下官并非为琉球人辩解。只是……清国新任驻日公使何如璋近来在东京活动频繁,言辞激烈,屡次向外务省抗议,引据《万国公法》,称我方背邻交,欺弱国,是不信不义之举。西洋各国虽未明确表态,但也在观望。我们若处置过激,恐授人以柄。”

听到“万国公法”四个字,松田道之忍不住嘲讽。

“驻日公使,何如璋……一个酸腐文人,以为学了几个西洋的新名词,就能为他那腐朽的帝国续命。”

“他们挥舞着《万国公法》的条文,却不理解这部法典真正的根基是什么。熊谷君,你要记住,法律的背后永远是实力。没有实力作为支撑的公法,不过是一纸空文。”

“清国人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以为凭借几百年来的册封仪式,就能宣示他们对琉球的宗主权。

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真正决定琉球归属的时刻,不是在朝堂之上,也不是在谈判桌前,而是在明治七年(1874年),在台湾的泥泞之中。”

“台湾出兵……” 熊谷喃喃自语。

“正是。” 松田的语气不容置疑。

“当宫古岛的漂流民在台湾被生番杀害,我们向清国问罪时,他们是如何回答的?他们说生番系我化外之民,企图推卸责任。好一个化外之民!

这恰恰给了我们最好的借口。西乡从道中将率三千精兵登陆台湾,清国做了什么?他们除了抗议,一兵一卒也未敢妄动。最终,他们不仅默认了我们的军事行动,还支付了五十万两白银的抚恤金和军费。熊谷君,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松田向前一步,声音压低但更具穿透力。“这意味着,清国用白银承认了他们无法保护自己的藩属,也间接承认了琉球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属民!

那一刻,所谓日清两属的暧昧状态,就已经被我们亲手斩断了!

从那时起,琉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完成这早已写好的结局。何如璋的抗议,不过是那头纸老虎最后无力的咆哮罢了。”

“那个清国,已经快死了!”

【明治七年(1874年)台湾出兵,这指的是日本在1874年以“牡丹社事件”为借口,对台湾东南部原住民发动的军事侵略,在日本被称为“台湾出兵”或“征台之役”。

1871年,一艘琉球宫古岛的贡船在返回途中遭遇台风,漂流至台湾南端八瑶湾。船上66名幸存者登陆后,误入排湾族牡丹社的领地,因文化隔阂与误会,其中54人被杀害。

当时的日本明治政府正处于扩张期,急于试探清朝的实力和底线。日本外务卿副岛种臣向清廷质问此事,清朝官员答复称“生番系我化外之民,问罪与否,听凭贵国办理”。这句话正中日本下怀,日本随即宣称“琉球为日本属国”,因此日本有权为“属国民”复仇。

1874年,日本派遣陆军中将西乡从道率领3000多名士兵,在台湾南部的琅峤(今恒春)登陆,对牡丹社等原住民部落展开军事行动。】

熊谷被松田的气势所震慑,一时语塞。

他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提出了最后的疑问:“大人深谋远虑,下官拜服。只是……这最后一步,非要如此决绝吗?废其藩王,改为县治…是否会激起更大的反抗?

可否保留其部分旧制,给予一个特殊的地位,以作缓冲?”

“熊谷君,暧昧,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敌人。

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主人。一块领土,不能有两种法度。

井上馨大人说得对,我们必须建立祖国之单一制度。

任何的模糊不清,都是在为未来的危机埋下伏笔。

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留下一个所谓的特殊地位,那无异于在帝国的南大门上留下了一道缝隙。今天清国可以借此声索,明天,英国、法国、美国,任何一个觊觎东亚的西方列强,都可以从这道缝隙中伸进他们的手来。我们绝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他走到书案前,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份。

“妥协的方案不是没有过,有人提过所谓的分岛改约,将宫古、八重山划给清国,换取他们修改通商条约。这是何等的短视!领土是国之根本,岂能用来做交易?我们要做的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新的问题。”

【宫古群岛和八重山群岛是琉球群岛的两个主要组成部分,位于冲绳本岛的西南方,地理上更靠近台湾。】

他将那份文件轻轻拍在桌上,封面上写着:《琉球藩处置案》。

“我的最终处置方案,已于上月呈报给内务卿伊藤博文大人。

方案的内容很简单:废琉球藩,置冲绳县。断绝一切与清国的虚名关系,将尚泰王及其家族请至东京居住。所有政令、律法、税制,最终都要与内地保持一致。这才是真正的处置。”

“熊谷君,言语和劝说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给了他们六年的时间来适应,来接受现实。他们却选择了顽抗和幻想。那么,接下来,就该由事实来说话了。等到明年开春,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熊谷薫郎躬身告退,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渐渐远去。

松田道之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和异议,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国家吗?

难道不是为了将这片落后闭塞的岛屿,从清国那腐朽,朝不保夕的体系中拯救出来,带入文明开化的新世界吗?

这一切是为了切除坏死的组织,让新的生命得以成长。

这一切是为了建设更文明,更强大的世界!

这是明治时代精神的核心,也是19世纪所有帝国建设者共有的心理特征。

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侵略者,而是文明的传播者,是历史必然性的执行人。

刀已出鞘,剩下的,只有最后一击。

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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