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欢愉,如魔魅般,在耳边回荡。
季青妩被撩拨得无法拒绝,双手抬起,抚上他的脸。 她看着他轻颤的睫毛,软了软嘴角,你如何笃定?
萧承倏地睁开眼,他捉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贴在唇边细细亲吻,我如何笃定?
他微微笑起来,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她那一双迷蒙的眼睛,阿妩,你的眼睛,早已出卖你了。
四目相对,她忽然想起那些梦魇,想起那些梦里,他一次次压在她的身上,舌尖灵巧地逗弄着,舌尖一次次探入她的嘴里,去搅和她的。
那时她的确恨得牙痒,可后来,却渐渐说不清了。直到搬来这西山,白日里他死命掐她,夜里又死命压她,她是半点爱也没有的。
情绪翻涌上来,季青妩垂下眸,轻轻叹气。
萧承将脸慢慢贴上来,鼻尖触上她的脸庞,鼻尖若有似无地磨蹭着,阿妩,你为何不敢看我?
季青妩定定地看着他,看与不看,又能如何?她舒展开纤细的蛾眉,萧大人惯会自作多情。
萧承微微笑起来,轻轻抚摸她滑嫩的脸颊,那阿妩说说,为何独独对我这般……他顿了顿,声音低低的,又掐又咬的?
季青妩看着他,一双迷蒙的眼里似被下了雾。他俊朗的五官,微红的唇,微颤的睫毛,他其实很好看。如果不是两家的恩怨纠缠,如果不是因着那些梦境,如果不是萧承后来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她可能早就无可救药地陷入到他给的情网之中,难以自持。
季青妩微微眯起眼,一根一根地抚上他的眉、眼、鼻、唇。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登徒子不该掐?
登徒子不该咬?
该。”
萧承捉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落在自己的喉结处,声音微颤,登徒子该不该……爱?
不该。季青妩吐出一口晦气,手肘撑着,便要起身。萧承却不依不饶,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总归阿妩是不厌恶我的,若真厌恶我,早该一刀捅过来,何必与我纠缠至今?
季青妩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微微颔首,一时答不上来。
萧承知道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勉强,只吻上她柔软温热的唇,阿妩若想不透……他蹭了蹭她的下巴,薄唇轻轻吐出暧昧的字眼:带你去个能让你这儿……先软下来想通的地方?
季青妩立马瞪圆了眼睛,对他做了无声的反抗。他眼中波光潋滟,动作间丝丝挑逗,连眸光都温柔起来。
她警觉地后仰:你又打什么主意?
萧承笑起来:想跟你恩爱。
一盏茶后,季青妩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
她紧紧咬着下唇,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颊边。
萧承……她攥着衣袖,身子却不住向后仰,够了吗?
她膝盖发酸,小腿绷得死紧,大腿更是颤得厉害——这姿势实在太过折磨人。
再坚持一会儿。
萧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低的,带着几分哄诱的意味。他离得很近,手指不停摩挲她圆润的肩头,阿妩,你乖一点,一会儿便好了。
乖一点?季青妩闭着眼,死死咬住唇,任鼻尖沁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萧承!她咬牙,声音带着恼意,你故意的?
他一脸无辜:习武本就是这样。说着还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腿,再低点。
季青妩气得想咬人,可偏偏这人站在她面前,衣襟微微敞开着,汗珠顺着脖颈一路向下,隐入一片令人遐想的暗影中,莫名让人移不开眼。她只好憋着一口气,继续往下蹲。
所以习武就是让我扎马步?
萧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我不是陪着你吗?
季青妩一双杏眸微瞪,那能一样吗?!
且他还贴得这样近,呼出的热气直往她脖子里钻,手掌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腰上磨来蹭去。
萧...萧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已经酸软得几乎站不住,我...我不行了...
话音刚落,只腿一软,整个人向后栽去,萧承及时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看来阿妩的体力......他抚着她的心跳,柔柔地道:还需多加练习。
季青妩偏过头,我再也不要扎马步了。
萧承低笑一声,将她抱到旁边的桌几边坐下,用手指为她揉着小腿,低低地叹道:阿妩,不要惧怕扎马步,我会陪着你。
她心里想着别的事,低低地唔了一声,任他揉着小腿。半晌,她忽然抬眸,眸光盈盈地望着他,既然要习武,总该给我件趁手的兵器才是。
萧承的动作顿住,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心底漫过一丝异样,要兵器做什么?
季青妩转了转手腕,她站起身,欺身向前,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要兵器,自然是要防身。
萧承手掌攀上她的腰,轻轻拉向自己:要防身?他嘴角微微翘了翘,又拨了拨她微凉的手指:有我在,你何需兵器?
他挨近她,眼中溢着浅浅的笑意:有我护着你,阿妩觉得如何?
季青妩挠了挠他掌心:怎么,舍不得给我好兵器?
我给你当兵器还不够?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委屈,还是说...阿妩信不过我护得住你?
这厢,萧承拧着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往日风流不见了,尽显些许沉郁之气。
我看你不妨先用用……他忽然附在她耳边,嗓音暧昧,我这根铁杵?
他手肘撑在桌几上,眸色深深,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呼吸就在咫尺之间。
季青妩微微后退半步,轻笑一声,你不趁手。
他笑了,身子顺着她后退的弧度压过去,掌心稳稳扣住她腰间软肉。她顿时身子一软,靠在他的身上,何处不趁手?难道这具身子......不合你的心意?
萧承拉着她回了房,季青妩低着头,双手扭着衣角,半晌也不肯开口。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心知她还在为方才的事别扭,便坐到她身旁,将她拉进怀里:好,我寻把好兵器来。
萧承寻兵器的速度可谓快得惊人。
片刻,他便带了个青木盒子回来,放到她手边:打开看看。
季青妩疑惑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根晶莹如玉的长鞭,鞭身雕着竹叶纹路,鞭柄处坠着一块碧绿的玉石,石中隐隐有光,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她有些惊讶地拎起长鞭转了一圈,笑问:给我的?
季青妩得了兵器,心中并不欢喜,她想要的是见血封喉的利器,她又不会武,哪使得了这个。
萧承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微微眯起眼,将她拉进怀里:不喜欢?
季青妩摇摇头,却又道:这鞭子……太繁复。
萧承见她还是不满意,便命人陆续送来更多兵器。季青妩试了又试,总觉得不合心意,于是她终于如愿进入了萧承的私库。他的库房琳琅满目,墙上悬挂着十八般兵器,陈列架上摆满各色暗器,里侧的紫檀木架上还整齐排列着数百个琉璃瓶。
她扫了两眼檀木架上一排排莹润如玉的瓶子,奔着陈列架上的暗器而去,这些暗器都淬了毒,且样样精致,有细细的针,有薄薄的匕首,有像红豆大小的银镖,也有像筷子般粗细的银剑。
她伸手拿了一个,却被萧承拦住了,他自她手中取过那枚小巧的银镖,低声解释:这是见血封喉的暗器,你拿着玩,会伤到自己。
架子最深处是一副蚕丝编织的弓弩,她试探地抚了抚弦,回头朝萧承笑了笑:我可以试试这个吗?
萧承没有说话,只移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拉上弦,语气低缓:这个......太危险。
季青妩的目光又落在一个鎏金镯子上,萧承这次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她身后。
转动这里——他带着她的手指拨动镯子内侧的机关,会弹出三根细针,针尖淬了麻药,能让人四肢麻痹一个时辰。
这个好这个好!季青妩欢喜地抢回镯子,爱不释手地把玩。
萧承拧了拧眉:这个不好,射程只有一丈...
季青妩只专注着玩手上的镯子,根本没有在意萧承说的话。他见她杏眸圆睁,便低低笑了,揽住她的腰,眸色深深地看着她:阿妩,一丈,够吗?
季青妩并不答话,只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就要这个了!
一丈之内...是专门用来防我的?
他揽着她纤弱的肩,嘴角微微上扬,正好够你在床笫之间给我来上一针?
季青妩闻言不禁觉得好笑,倒更想要这个物件了,她有些委屈地解释:我只是觉得,要自保,暗器比兵器好用。
萧承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我看是防着我才对。
季青妩被他戳破心思,并不局促,抬眸看向他,见他目光沉了沉,并不似作伪,暗器虽能防身,但近身肉搏时,却并无大用,还是需一件称手的兵器。
他从密室深处取来一件软甲给她穿上,又从兵器架取下一柄短刃,现在你既有防我的暗器,又有护主的兵器...还缺什么?
季青妩低头看了看身上轻便的软甲,又瞥了一眼那柄短刃,毒药?
萧承又带了她去私库的毒物房。路上,他低声提醒她:待会儿见到什么,你都别好奇,我让你拿了再拿。
她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任他牵着手一路往前走。
毒物房很大,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有色彩斑斓的宝石,有莹润的玉镯,有繁复的木盒,有檀木箱,还有一些盒子外罩着玻璃,可见里面的珍宝。
她玩味地伸手欲触一枚血玉扳指,尚未触及,便被萧承扣住,阿妩,不可。他的声音沉冷,轻轻一拉将她带离那方危险。
萧承引着她停在某个鎏金琉璃罩前,将她的手指戳在上面:这些物件,都浸过不同的毒。
满室珠光宝气中,季青妩讪讪地收回手,喉头发紧:这些,是给那些...不听话的人准备的?她目光扫过那些华美的刑具,用这么贵重的物件下毒,莫非是赏给朝中大臣的?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萧承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改日再带阿妩看更有趣的。
一夜睡昏昏,两人还未起,便有人通报,说有急报,萧承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季青妩,轻手轻脚起了身。
季青妩睡意缱绻,隐约听见窸窣声响,恍惚间又听到有人轻唤。睁开眼,便见潇潇趴在榻边,手里攥着个小包袱,正吸着鼻子。
姐姐,我、我想回去了。潇潇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师父布置的课业我都背完了。
季青妩刚醒还有点昏沉,支着身子歪头看他:怎么突然要走?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潇潇吸了吸鼻子,但也没有反驳什么,只点了点头。他想起在幽兰堂时,每日都能跟在师父身边研磨药材、接待贵宾,虽然辛苦却很快活。如今来了这里,却只能像个摆设似的,连姐姐的面都难得见上几回。
季青妩见他这般模样,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以后就跟着姐姐住好不好?
潇潇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她,鼓着腮帮子:那姐姐,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他急急抓住季青妩的衣袖,声音都带着雀跃:师父就要回来了呢。
季青妩只当孩子太过思念师父,出现了臆想。她看着孩子,声音有些哽咽:潇潇乖,先陪姐姐在这里住下好不好?
不行不行!师父说了,等他回来要检查我们俩的功课!潇潇摇摇头,从包里掏出本《药石方》,姐姐你看,我都背完了!师父说要考你呢!
季青妩接过书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师父他...什么时候给你这本书的?
师父出门前呀。潇潇歪着头。
等等,季青妩抓住潇潇的手腕,师父不是...已经...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那个字。
潇潇瞪圆了眼睛,突然跳起来一把捂住季青妩的嘴:姐姐快呸呸呸!这种晦气话可不能乱说!
门外萧承刚好回来,便听见屋内的对话。他脸色有些苍白,径直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