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也清楚，这一仗躲不过去。
A货街一旦失守，等于在湾仔心脏插了一把刀，日后随时可以以此为据点发动全面进攻。
“你带来了多少兄弟？”陈浩南问。
“时间紧，只召集了一百五十多个。”山鸡回头看了眼身后乌泱泱的人群。
陈浩南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够用了。
烂仔华，当时四海来了多少人？”
“嗯……大概一百多，最多两百左右，我没数清……”烂仔华颤声回答。
“就算他们两百，我们也不差太多。”陈浩南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重演铜锣湾那一幕。
那次他带队反攻，却被四海用人数优势包夹，打得溃不成军。
那是他混江湖这么多年，最惨的一次败仗，至今想起来仍觉羞耻难当。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门口，对山鸡说道：“走，去A货街，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看看四海到底有多硬的骨头。”
“拿回场子！”山鸡一声怒吼。
两人随即带着大批兄弟走出酒吧，夜风卷起衣角，脚步踏碎寂静。
山鸡和陈浩南钻进一辆黑色奔驰，后头的小弟们则陆陆续续挤上几辆面包车。
车队启动，直奔A货街而去。
十五分钟后，A货街的摊主们又一次看见那熟悉的场面——
一排车子停在路口，车门纷纷打开，上百人从车上鱼贯而出，气势汹汹。
只是这一次跟四海集团上次来时有点不一样：这些人压根没穿统一服装，
有的套着大花背心，有的穿着短袖衫，还有人光着膀子，衬衫敞开，五颜六色，乱七八糟，活像一群街头混混拼凑起来的杂牌军。
无论是站姿还是精气神，都跟四海那批训练有素的打手差了一大截。
“山鸡，你带人进去，把四海那帮人全给我撵出去。”陈浩南冷冷下令。
“明白。”
山鸡应了一声，转身招呼手下就要往里冲。
可他们还没踏进街道，就见里面哗啦啦涌出一大群身穿黑西装的壮汉，个个神情凶狠，为首的正是飞机，眼神里透着不屑与挑衅。
原来早在陈浩南一行人出发时，飞机就已经收到风声，立刻调集人马在此守株待兔。
“你们想干嘛？打算在这儿闹出人命？”
飞机站在前头，对着山鸡大声喝问。
“你妈的，这地方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谁给你们胆子占下来的？识相点赶紧滚蛋，不然等会哭都来不及！”
山鸡被他这副嘴脸激得火冒三丈，吼得脸都红了。
“叫我们滚？行啊，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飞机咧嘴一笑，毫无退意。
论人数、论实力，眼下都是他这边占上风。
但另一边的陈浩南也不慌。
这里是湾仔，是洪兴的地盘，哪怕此刻人少一些也无妨，只要拖点时间，各堂口的小头目很快就会带着人赶来支援，越聚越多。
出发前，陈浩南早就让山鸡通知了所有兄弟，一旦有事立刻集结。
他走上前，盯着飞机道：“你就是飞机吧？我认得你。”
“陈浩南？我也记得你，败军之将还敢露脸？上次没砍死你算你走运，这次可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飞机狞笑着回击。
这话一出，陈浩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那次进攻铜锣湾惨败而归，他不仅被打得重伤垂死，还差点交代在那里，那是他心头最痛的一道疤。
如今被人当众揭起，怎能不怒？
可他又无法反驳——事实确实如此，江湖上早传遍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湾仔是我的辖区，A货街是我兄弟烂仔华的地盘，这点谁都知道。
你无缘无故抢地盘，还把我兄弟打成重伤，今天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说法？”飞机冷笑，“四海集团就是你的说法！”
语气强硬，半点回旋余地都不留。
苏墨交代任务时说得清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A货街，不管是谁，一律不留情面。
所以他根本懒得谈条件，更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
早在对峙之前，他就已联络四海安保公司，大批援兵正在路上，随时会到。
陈浩南听罢，眉头紧锁：“飞机，你这话意思是，没得商量了？”
空气骤然凝固，两边人马抽出砍刀、抄起铁棍，面对面僵持着，杀气弥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血战……
与此同时，浅水湾高尔夫球场。
绿草如茵，微风拂面，苏墨与蒋天生并肩而立，各自执杆准备开球。
“砰”一声响，蒋天生挥杆精准，小白球划出一道漂亮弧线，稳稳落在离洞不远的位置。
“这一杆打得不错。”苏墨笑着点头。
刚才那一击几乎贴边，再补一两杆就能进洞。
“看来今天手感回来了。”蒋天生轻松笑道，神情惬意。
其实他能打得这么顺，倒不是技术突飞猛进，而是苏墨刻意收敛了实力。
经过前几次教训，他已经明白，若每次都赢得太彻底，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会丧失打球的兴趣。
孟大海和霍景良就是前车之鉴，要是连蒋天生也被打击得再也不敢碰球杆，那他这个“专治高手”的名号恐怕真要在圈子里传开了。
苏墨打球的样子挺认真，每次挥杆都像拼尽了力气，其实根本没使出多少劲，差不多就是随便挥两下，闭着眼都能这么来。
反正只是休闲娱乐，他也没想着赢谁输谁，不过是陪蒋天生边打边聊罢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朝球落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一群手下和球童。
找到那颗掉落的球后，蒋天生接过球杆，站定位置，摆出标准姿势。
砰的一声！
这一杆打得极准，球划过空中，竟直接滚进了洞里。
“漂亮！”蒋天生见状忍不住叫了一声，脸上满是兴奋。
打了这么多年高尔夫，这种一杆进洞的情况也不常有，能碰上一次，自然心情大好。
“蒋先生真是手感火热。”苏墨轻描淡写地夸了一句，神色如常。
倒也正常——若他真用心打，别说一杆进洞，连着打好几个都不在话下。
眼下这点表现，还远不到让他动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