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王远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双手紧握着爷爷的手,崩溃的大哭,心里面深深地愧疚感,哭着说道:“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孙儿一点都不孝。”
王大山侧着脸,紧紧地盯着王远,眼睛早就看不清了,还是想尽力将王远看的清楚一点。
轻声说道:“老婆子,你看谁来了,别睡了,是远哥儿来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远哥儿吗,远哥儿真的来了。”
陈氏迷迷糊糊中,就听见老头子跟王远说话,以为是在梦中,临死前让她做个梦,好自然地死去。
没想到是真的,身上来了精神,缓缓的睁开眼睛,哭着说道:“远哥儿,你怎么才来,奶奶以为再也看不见你,奶奶以为死之前再也看不见你了,你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哭着笑着说:“你呀,给奶奶生了一个好重孙子,状元郎,状元郎,咱家竟然出了一个状元郎,你不知道那天县老爷身边的人来报喜的时候,有多热闹,敲鼓的吹唢呐的,十里八方都听见了,你爷爷更是笑的一脸褶子,看着都丑死了,就是,就是我们没几天的日子了,再也见不到虎娃当官的样子了,一定很威风,在京城很威风,比县老爷还威风。”
虎娃早就在在旁边哭着看着两位老人,听到太奶奶的话,忍不住说道:“是我没用,我要是早点考上就好了,太爷爷和太奶奶就能知道我当官的样子了。”
陈氏立马不哭了,着急的说道:“是不是虎娃的声音,不能说自己没用,你就是奶最厉害的孙子,最厉害的人。”
王大山笑着说道:“对对,你奶奶说的对,你最厉害了,你就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比你爹还厉害,不能这样说自己,是我们不好,活不到那你当官的那个时候。”
两位老人对于生死极为看得开,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即将去世的事情。
王大山说完,握着王远的手动了一下,看着在旁边崩溃大哭的王远,以前怎么不知道,远哥儿这么能哭呢,自从远哥儿说话之后,就没见远哥儿哭的样子呢,原来那时候远哥儿就这么聪明了,从来不哭。
王大山轻轻安慰的说道:“远哥儿,不哭了,不哭了,爷爷很高兴,很高兴还能再见你一面,爷爷从小到大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看见你聪明之后,将你送到学堂里面,这是爷爷做过的最正确一件事情,刮风下雨去学堂,从来不说有多辛苦,冬天手生脓包,手指头冻成一根根萝卜也要去学堂念书,知道爷爷看见难受,还会偷偷地安慰爷爷说,一点都会不辛苦,你呀,从小就懂事。”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王大山记得越来越清楚,说的越来越顺畅,“你就这么辛苦的过来了,从小不点长大成人,一步步地考上童生,秀才,举人,还有那个什么榜眼,是全国第二名,爷爷还记得举办三天宴席时候的场景,那是王家村最热闹的时候,就连去县城赶集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热闹,你是我们家最出息的人,我就算到地底下也不害怕了,有你这么厉害的孙子在世上镇着,底下的那些东西肯定不敢惹我和你奶奶。”
“后来,你在京城辛辛苦苦的做官,身后也没有人支持你,我们一群泥腿子,帮不上你任何忙,你在京城肯定是一点也不敢做错事,虽然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你在京城过得也很辛苦,文昌慢慢的也考上了进士,他说你在京城非常厉害,一步步的做出成绩,娶妻生子升官,知道你安稳了,我就放心了,我亲眼看着我们王家,王家村从乱世中走过来,之后皇帝打了胜仗,建立新朝吃饱饭,我们就在这里扎根生长,一步步的变好。”
说完这些,王大山咳嗽了几声,虎娃赶紧喂他喝水。
王大山一脸笑意的看着虎娃仔细地给他喂水,一副有孙万事不愁的样子。
陈氏在旁边也是满脸笑意的看着虎娃,此时远哥儿和虎娃回来,能看见他们二人,对王大山和陈氏来说,就是最幸福的时候。
虎娃又赶忙给太奶奶喂水喝。
王大山缓缓接着说道:“远哥儿,全哥儿在哪里呢?爷爷想见见全哥儿。”
王远一直埋头哭着,此时才抬头环顾四周,旁边就虎娃一个人。
王远擦一擦脸上的眼泪,踉跄着站起来,腿麻了,缓缓扶着桌子走出去,眼睛红肿的像两颗大核桃。
外面的人瞬间围了上来,关心的问道,里面的老人怎么样了。
王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神情同样悲伤的王全说道:“全弟,爷爷喊你过去。”
王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轻轻点头,沉闷的走过去。
王二志和张氏二人赶紧靠近王远,依偎在王远的身边,贪婪地看着王远,仔仔细细不愿意放过一点儿。
王远一左一右握着父亲和母亲的双手,询问道:“爷爷和奶奶发生什么什么事情了,怎么忽然不好了。”
王二志闷声说道:“你爷爷和奶奶从过完冬天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从去年冬天就开始吃药,我们就商量着要给你们写信,让你们回来,以免最后一面见不到,你爷爷和你奶奶知道你们在京城考试,最重要的时刻,不能让他们生病的事情打扰到你们,就一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写信给你们,最后撑着身体,慢慢好了起来,撑到了知道虎娃和全哥儿考上进士之后,高兴了两天,可能心气散了吧,病情变得严重了。”
王大山叹口气说道:“后来早就在知道他们考上进士之后,就立马给你们写信,让你跟着回来,走的还是快的那一个道路,幸好你跟着回来了,你爷爷和您奶奶病倒之后,就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心里面放不下的还是你。”
王远边听边点头,声音像是哑了一样,拉着嗓子说道,“三丫还在京城没回来呢,早知道就带着她一起回来了。”
王二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信应该到了京城,她最快回来也得一个月以后了,这不好说。”
王远摩擦着张氏的手,上面有很多皱纹,变得比以前松弛还干枯,心中一痛,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