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摇曳。
污水在脚下缓慢流淌，粘稠的黑绿色液体里漂浮着腐烂的食物残渣、发黄的绷带和不知名的碎骨。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霉味、排泄物的恶臭和铁锈般的血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了一口腐烂的淤泥。
临时搭建的棚屋歪斜地挤在管道两侧，用锈蚀的金属板、发霉的木板和破烂的防水布勉强拼凑而成。
有些“墙壁”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湿漉漉的，手指一碰就会渗出腥臭的黏液。
几个瘦骨嶙峋的人蜷缩在角落里，裹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毯子。
他们的眼睛浑浊无光，像是早已习惯了黑暗。
“你...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秦天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他想起初见孟曲时，那个在绝域副本中精灵古怪的少女，实在无法将眼前的景象与她联系在一起。
孟曲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她最初穿越的地方是一处屠宰场下的内脏处理坑。
腐肉，血腥，与那地方比起来，现在的避难所的确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地方了。
“孟丫头回来了！”
一声呼喊在阴暗的通道中回荡，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秦天敏锐地注意到，这些脚步声虽然急促，却都刻意保持着某种节奏——这是长期在危险环境中培养出的本能。
几道身影从阴影中快速接近，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秦天心念电转，一张泛着幽光的青铜面具瞬间覆盖了他的面容。
面具上的异兽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为他的身份平添几分神秘。
“孟丫头...这位就是你从‘神秘之地请来的帮手？”
中年男子在距离三步处停下，目光在秦天的青铜面具上短暂停留。
“他是我在神秘之地结交的好友，至于其他信息...您知道的，我无法透露！”
孟曲点头回应。
“这位...先生，不知该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了然地点头，转向秦天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
借着这个机会，秦天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对方约莫四十出头，古铜色的脸庞上刻着几道狰狞的疤痕，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身银白色战甲——流线型的甲片上布满了能量回路的纹路，关节处隐约可见精密的电子线路，显然是高科技产物。
但此刻，这件战甲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和修补痕迹。
“称呼我...靥先生即可！”
秦天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刻意为之的沙哑质感。
“靥先生不远万里前来相助，梁某代‘星火’全体先行谢过！”
中年男子郑重地抱拳行礼，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位是我们星火组织的现任领袖，梁行！”
孟曲适时为秦天介绍。
“星火？”
秦天面具下的眉头微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内涵丰富的名字。
“没错。五大联邦覆灭后，幸存者们各自组建了抵抗组织。‘星火就是炎阳联邦最后的火种...”
孟曲继续解释。
“...不知，这位靥先生，是什么级别的高手！竟能让小曲你如此重视！”
就在这时，略带尖锐的质问声从梁行身后响起，秦天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敌意。
他缓缓抬头，恰好迎上一双燃烧着嫉妒火焰的眼睛。
说话的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洗得发白的作战服紧绷在略显单薄的身躯上。
他看向秦天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可当视线转向孟曲时，那双眼睛却柔情似水。
“得...又是个舔狗！”
秦天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抹无语的弧度。
哪怕是世界末日也不缺这种角色——明明朝不保夕，却还在为虚无缥缈的情爱争风吃醋。
“九品！”
秦天的回答十分简短。
“呵呵！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过九品而已，就这点本事也配让小曲亲自去请？”
青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突然挺直腰板，连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他故意将“小曲”二字咬得极重，挑衅般朝秦天扬起下巴。
“远宁...不可无礼！”
梁行的呵斥如同惊雷炸响。
这位平日温厚的首领此刻面沉如水，眉宇间酝酿着风暴。
“首领...不过是个九品而已，营地内一抓一大把，何须对他如此客气！”
眼见梁行生气，陈远宁依旧硬着脖子反驳。
“闭嘴！”
梁行突然踏前一步，军靴重重砸在地面。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尘土呈放射状飞溅。
“砰！”
青年双膝狠狠砸在地面。
他涨红着脸想要挣扎起身，却被那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死死按在原地。
“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他是几品...就冲对方从神秘之地前来帮助我等，就是我等的恩人！对待恩人，你就是这种态度的？”
梁行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果然，能带领着这么多人活下来的人格局就是不同，这种觉悟和行事作风，倒是的确当得起首领二字！”
秦天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如果是按照上辈子网文风格故事发展，此刻应该是所有人都对自己冷嘲热讽，然后自己出手啪啪打脸才是。
“还不向靥先生道歉！”
梁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对不起！”
陈远宁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道歉是因为你的确是来帮我们的，是我不该对你无礼！但我还是那句话，九品的你压根不可能帮得了我们！”
陈远宁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倔强。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营地里围观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点头附和，有人摇头叹息。
就连一直站在秦天身边的孟曲也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哪怕他对秦天抱有十分希望但也不敢打包票说秦天一定能帮到大家。
“呵呵...九品之间也是不同的！”
金属面具下突然传出一声轻笑，这笑声像是冰锥刺破了紧张的氛围。
“比如说你，只会像丧家之犬般坐在地上狂吠。而我——却能告诉你们，再不迁移营地，“星火”覆灭，只在今日！”
秦天缓缓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向瘫坐在地的陈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