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维修仓的金属地面被机械臂的履带碾出细密划痕，泛着冷硬的光，空气中飘着液压油的腥气与金属打磨后的铁屑味，混在一起钻进鼻腔，带着工业场地特有的凛冽。
机械臂在轨道上滑动时，关节处“滋滋”喷着淡蓝色液压油，与钢轨摩擦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每一下都震得控制台屏幕微微发颤。
工作人员穿着蓝色工装，袖口沾着黑褐色油污，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哒哒”声连成一片，
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瀑布般滚动，偶尔有人对着对讲机喊两句，声音被机器轰鸣滤得发闷，在仓内荡出层层回音。
中大型马桶壳们平移着运输材料，底座碾过地面的摩擦声此起彼伏，像一群负重的甲虫在爬行。
它们的壳身上驮着厚重的合金板，边缘的毛刺刮得壳面“沙沙”响，水箱两侧的机械臂稳稳托着零件，
每移动三十厘米就停顿半秒，确认平衡后才继续挪动，金属关节转动时“咔哒”作响，像老座钟的齿轮在咬合，笨拙却精准。
t-Scope站在维修台中央，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满半个仓库，投下的阴影将三台电焊机都罩在里面。
背部的马桶水箱上，机械臂正用套筒扳手固定推进器，螺丝被拧得“咯吱——咯吱——”响，螺纹处挤出细碎铁屑，推进器的喷口泛着银灰色哑光，边缘沾着调试时的黑色油污，像没擦干净的唇线。
推进器顶端扣着的防爆盾巨型牌，表面光滑如镜，能映出工作人员仰头调试的脸，固定用的钢钉被铁锤敲得“笃笃”响，深深嵌进外壳，留下一圈圈细密的压痕。
它的右手臂处，加强版三发导弹发射器正被激光校准，红色激光束在接口处晃了晃，“嘀——嘀——”
的提示音刚落，发射器便与臂骨严丝合缝地契合，卡榫“啪”地锁死，震得t-Scope的指尖微微发麻。
左手臂上的电锯锯刃泛着寒光，锯齿间还卡着几根打磨时的金属碎屑，启动开关被按下的瞬间，锯刃“嗡——”地低鸣起来，
频率越来越高，带起的风卷着铁屑吹过旁边的工具袋，帆布袋子“噗噗”鼓了两下，挂在袋口的扳手晃悠着撞在一起，发出“叮叮”轻响。
t-Scope转动脖颈，金属轴承“咔”地响了一声，目光扫过身上这些闪着冷光的装备——推进器的散热孔正微微发烫，
导弹发射器的保险栓泛着红，电锯的震动顺着手臂往核心部件传，像有只小蜜蜂在骨头里振翅。
它的视线缓缓移向远处角落，那里，李狗蛋正蹲在工具箱上，手指捏着几根脱落的紫色头发举到眼前对着顶灯的光看，眉头皱成个小疙瘩，指腹轻轻捻着发丝，能感觉到那点纤细的韧性正一点点消失。
“不会秃吧……最近掉了好多头发……(?w? )”李狗蛋的声音带着哭腔，尾音发颤，像被雨水打湿的猫在哼唧。
他指尖轻轻扯了扯自己的发尾，头皮传来点微麻的痒，
看着掌心里那几根紫得发暗的头发，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泪珠在睫毛上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放心吧，放心吧，不会秃的～」系统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点刻意压甜的调子，像含着颗糖在说话。
「真怕秃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瓶霸王生发剂！」
「和尚都能让你长出来头发！乌黑浓密！」
「霸王生发剂！谁用谁知道！」
“感觉好像打广告……”李狗蛋撇撇嘴，嘴角往下撇出个委屈的弧度，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头发，
发丝在指尖滑过，带着点刚洗过的洗发水清香，柔软得像羽毛。
「就是在打广告，我有钱拿！」系统的声音突然亮了亮，带着点得意的狡黠。
“你拿我打广告！？”李狗蛋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里映着顶灯的光，像两颗受惊的玻璃珠，手指一下攥紧了那几根头发，指节泛白。
「钱分你一半，真有用，」系统的声音放缓了些，像在哄小孩，
「再说了，不打广告，我哪有帮你？给你那些东西可贵着呢。」
“好有道理的样子？”李狗蛋歪着头，手指挠了挠脸颊，沾着点灰尘的指尖蹭得皮肤“沙沙”响，紫色的发丝垂在额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扫得鼻尖有点痒。
他正琢磨着，凌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掌心带着刚拧过螺丝的温热，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指腹穿过柔软的发丝，能感受到发根扎在头皮里的韧性，毛茸茸的触感像揉着一团晒干的云朵，指缝间漏下的碎发蹭得掌心发痒。
李狗蛋忍不住眯起了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刚才揪着心的烦恼，仿佛被这温柔的力道揉成了碎末，顺着发间的缝隙悄悄溜走。
“唔……”他往凌的手心蹭了蹭，像只贪恋温暖的小猫，脸颊贴在对方的手腕上，感受着那点踏实的温度，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鼻音，却已经染上了点撒娇的软糯。
远处的t-Scope看着这一幕，监控眼的蓝光柔和了半度，推进器的喷口轻轻吐出一口气，带着点机油味的微风拂过维修仓角落，窗帘“哗啦”晃了晃，露出窗外一角灰蓝的天。
它左臂的电锯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锯齿上的寒光映着那边的小小身影，像藏了点说不出的暖意。
“凌，你也去升级吧！升完级才能更有力地对抗马桶人！”
李狗蛋踩着吱呀作响的工作箱，踮得脚尖都快绷直了，头顶堪堪够到凌的肩膀。
他慌忙补充，脸颊因着急微微泛红：“当然、我不是说你现在不行啦！”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长脖子，像只努力够着枝头果子的小兽，在凌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触感软得像羽毛扫过，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刚洗过的洗发水清香。
李狗蛋自己倒先慌了，猛地缩回脚，工作箱晃了两下才稳住，他扶着箱沿喘了口气，眼神亮晶晶地转移话题：
“我一会儿要去研发能量盾，用新型复合材料做核心，到时候防御能力起码能提三成！”
话音刚落，一道浅绿色的透明身影从横梁上飘下来，边缘泛着水光般的涟漪。
幽灵人形马桶壳的声音像从空罐子里传出来，带着点飘忽的委屈：
“小指挥官～我没有装备吗？”尾音拖得长长的，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出细微的回音。
李狗蛋挠了挠后脑勺，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箱角的锈迹，声音低了半分：
“唔……因为你的能量场是流动的，像抓不住的烟，我试了三种接口都匹配不上……”
“普通的武器我也可以用的……”幽灵的身影晃了晃，绿光暗了暗，像是耷拉下了肩膀。
“安得上吗？”李狗蛋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怀疑。
幽灵人形马桶忽然旋转半圈，周身的绿光骤然收紧。
仓库角落的一把冲锋枪“咔哒”一声脱离磁力架，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稳稳悬到他身侧，枪身还微微泛着被他能量浸染的浅绿。
“利用我的能力控制着飘就行。”他的声音里多了点底气，连光影都亮了些。
凌在一旁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李狗蛋碰过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温热。
工作箱的铁锈味混着仓库里机油的气息，忽然就被少年人发间的清香压了下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涨。
李狗蛋却没察觉，还在盯着那把悬浮的冲锋枪，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设计图的轮廓，鼻尖因为兴奋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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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实验室的金属台面蒙着层薄薄的机油，拆解到一半的机械零件棱角锋利，在顶灯下发着冷光。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里混着机油的腥气，像浸了药的铁，闻着让人鼻腔发紧。
缝合马桶在台边，铁丝在他侧面绕了三圈，凹痕深得能塞进半根手指。
“你干什么？”解剖马桶的声音从冷藏柜后钻出来，带着点手术刀划开胶皮的冷冽。
他举着手术刀的手悬在半空，刀尖沾着的透明黏液正往下滴，“嗒”地落在不锈钢托盘里，晕开一小片湿痕，“你要上战场啊？”
缝合马桶猛地扭头，脖子上的铁丝瞬间勾住旁边的防爆盾，盾面“哐当——”砸在地上，震得台面上的螺丝滚了一地。
他慌得手忙脚乱，铁丝缠得更紧，指尖的铁皮刮过盾面，留下几道刺耳的“吱啦”声。
好不容易解开后，他瓮声瓮气地开口，金属管喉咙里像卡着沙粒，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沙沙”的杂音：
“对……我本来就是上战场的马桶……”
他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冲锋枪，枪托磕在瓷壳上，震得他浑身发抖，“搞不懂那些线路图，拧个螺丝都能滑丝……”
解剖马桶放下手术刀，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金属轮碾过地面发出“咕噜”声，滚到缝合马桶身边。
他水箱上的实验标签黄得发脆，边角卷得像朵蔫了的喇叭花，上面“缝合体01号”的字迹被药水浸得发晕。
“但你有被研究的天赋呀！”他伸出生锈的金属臂，指尖带着点刚碰过福尔马林的凉意，轻轻碰了碰缝合马桶背上的裂缝——那里用宽胶带胡乱粘着，
胶带边缘已经翘起，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是上次解剖时留下的旧伤。
缝合马桶的瓷面泛起一层灰雾，像蒙了层水汽，他往旁边挪了挪，底座在地上拖出“刺啦”的声响：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防爆盾“咚”地撞在天花板上，落下几片墙皮，砸在台面上“噼啪”响，
“等我打跑那些马桶人，回来让你拆……拆三次，不，五次都行！”
解剖马桶的金属臂顿在半空，玻璃眼珠暗了暗，像蒙了层灰。
他低头用手术刀拨了拨缝合马桶脚边的螺丝，刀尖碰到地面发出“叮”的轻响，声音低得像从地漏里冒出来：“五次哪里够。”
他的金属指关节“咔哒”响了一下，
“你的好多地方我还没研究透呢。”
缝合马桶的铁丝手指绞在一起，“咯吱咯吱”响，瓷面上的裂痕似乎又深了些，像要渗出水来。
他往门口瞥了眼，又转回来，声音闷得像堵了棉花：
“那……那我回来带点战利品给你？”
解剖马桶没说话，忽然弯腰，用手术刀撬开自己的水箱盖，“咔哒”一声，从里面掏出个皱巴巴的油纸包。
纸包边缘都发潮了，透着点霉味，他递过去，金属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着白：“这个给你。”
打开一看，是几块压缩饼干，硬得像石头，边缘都有点发黑，
“上回出去找实验素材的时候捡到的，说明书上说一块能顶一天饿。”
缝合马桶慌忙伸手去接，手指“嘶啦”一声戳破了油纸，饼干渣掉出来，混着他身上掉的棉絮，落在地上。
“谢了……”他把纸包往胸前的缝隙里塞，那里别着枚生锈的勋章，是解剖马桶用手术刀刻的，歪歪扭扭写着“实验体01”，字缝里还嵌着点干了的黏液——是上次解剖时不小心蹭上的，他一直没擦掉。
“记得躲炮弹。”解剖马桶突然抓住他的铁皮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捏碎上面的焊点，金属指节“咔咔”响，
“你瓷壳薄，经不起炸。还有，别学那些铁壳子硬碰硬，你后背的裂缝要是再扩大……”
他顿了顿，眼珠闪了闪，“我可补不好了，胶带粘多了会影响数据准确性。”
缝合马桶“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颤，他转身时，身上的防爆盾又刮到了门口的钢架，发出“刺啦——”的刺耳声，听得人牙酸。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铁皮脚在地上蹭了蹭，用金属管喉咙闷闷地说：“等我回来，你给我换个新的铁丝吧……这个快锈断了，绑枪总往下滑。”
解剖马桶的玻璃眼珠亮了亮，像落了点光，他举起手术刀晃了晃，刀尖在灯光下闪了闪：“行，给你换钛合金的，比你身上这破铁丝结实十倍，绑火箭筒都掉不了。”
缝合马桶终于笑了，瓷面的裂缝里透出点微光，像藏了颗小火星。
他不再回头，背着冲锋枪和防爆盾，一步一晃地走出实验室，铁皮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声响，像在敲着离别的鼓点，越走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解剖马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的手术刀不知何时被捏得变了形，刀尖弯成个奇怪的弧度。
他低头看向台面上的实验记录，泛黄的纸页上画满了缝合马桶的结构图，每道裂缝、每处焊点都用红笔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最后一页空白处，他用刀尖刻了行小字，刻得太深，纸都破了：“实验体01，归期未定。”
实验室里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还有手术刀被他随手扔在台面上，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又孤单，在空荡的房间里荡了好久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