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个比一个冷,大热天的,属于降温了。
魏语不淡定了,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烫手就烫手,你这反应我还以为夏婧是仙子落凡尘。”
夏婧冷冷的多嘴道:“不应该是恶灵附身吗?”
道士摸着后脑勺,眯着眼睛,一脸尬笑,“哈哈,我对痛觉很敏感,各位施主不要见怪。接下来我会仔细的分析,且不要着急。”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内心想笑又忍不住拖着长长的疲倦。算了,就当个吃瓜群众就好了,反正不是给我占卜。
为了防止再次被烫,道士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搭在桌子边缘。微微弓下身子,脖子缓缓弯下,眼睛渐渐低垂,目光仿若实质般聚焦在甲骨之上。
“嗯……”道士的视线左右上下游移,片刻后,眉头锁紧。
夏婧眼周肌肉不自觉的抽动几下,似乎预感到不妙。
道士抬起头,长呼一口气,“吉兆的兆纹长而大,成对上扬,首足收敛;反之,歪歪曲曲,不相对应。女施主,你的兆纹主要以后者偏多,也有吉兆。我判断你两年之内很难得遇真爱。”
夏婧沉默片刻,毫不在意的双手插进兜里,语气冷静:“是吗?那可真是悲哀啊。”说完,不忘撇过头对我们洒脱一笑。
如果她直接说不在乎,我可能以为她口是心非。但是这笑容让我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乎。
“不过嘛,”道士又急忙将兆纹的那一面举到我们面前,手指顺着其中一条长而直的吉兆慢慢滑向边缘,“这条吉兆像是一条未知的命运线,面积阻隔它的生长,面积之外,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我推测,你的真爱或许会在三年后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不能说完全凶,还是有希望的。”
魏语一听,嘴角弯成调侃的弧度,胳膊顶了一下夏婧,打趣道:“哦~恭喜你三年后荣获好男人一个。”
夏婧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嘴里嘀咕:“这算哪门子好事,说不定我是受伤的一方。”
魏语捂着嘴嘻嘻笑出声来,“那说明你爱的最深。”
夏婧:“滚!”
道士拿出红色圆珠笔,“虽然我判定三年后,但施主你占的是两年之内,那么我就写……羽素占曰,二载之内,弗遇良缘。凶。至于三载,良缘有望。”
写完甲骨文,道士又拿出刻刀沿着文字的线条刻,一边刻一边说:“验辞得等到两年之后,施主你看准不准。到时候我可能不在这摆摊了,我刻完交给你,你也可以自己写验辞。”
夏婧倦意的回答:“谢了,我宁愿我两年后不记得这件事……我希望我明天就不记得。”
道士刻完最后一道,将之递交给夏婧。夏婧接过去,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觉得毕竟花钱买的,扔掉又可惜,还是留下吧,就当是旅行买的纪念品。
总算结束了,我伸个懒腰,现在只想好好躺车上休息。但魏语意犹未尽,叫嚷着:“到我了,我也要算上一卦。”
不是吧,又要等!
我不耐烦的说:“你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也要占卜你两年内的良缘?”
魏语面色不悦,怼道:“我需要占卜这玩意吗?占卜别的不行?”
“你要占你占吧,我要到别处逛逛。”我说完,拔腿就走。
魏语在身后叫唤:“唉,别走啊,你不想占卜一个试试吗?我感觉很靠谱啊。”
“那是你感觉。”
我不理会挽留的话语,径直朝着走来的路离开。
……
……
越往后越喧嚣,直到人群的嬉闹将我吞没。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这看看,那看看。美食很多,但是我没什么食欲。
曾经常以为孤独是空荡的房间,漆黑的光线,滴沥的水滴,还有一个人的自己。现在我若无其事的站在街道的中央,突然发现。
孤独是熙攘的流动,璀璨的灯火,嘈杂的呓语,还有一个人的自己。
也许我不该自己一个人在这闲逛,因为复杂的思绪喜欢围殴形影单只。而无数个与我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只是路人,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想认识他们。
试问内心的贫瘠生出的火苗,为何蠢蠢欲动如早熟的柿子。我忍不住看了眼脚下的镜子,面对混沌的不泛一点鲜艳的自己,愈发觉得越来越不懂自己。
总觉得自己在纠结一件事,不像是来时的钉子,也不像是轨道的石子。就好像是我脚踩着的,实实在在的,粘稠又僵硬,凹陷又突兀的,一种缠绕。
卖糕点的小贩晃了晃揽客的铃铛,撞击的清银像一阵风在我的影子摇曳涟漪。一层又一层的圆圈重复播放着魏语俏皮的舌头,烂漫的青丝。
于是我更加不懂了,好奇又抗拒,流浪狗的尾巴和狼的獠牙,其本质区别是空洞还是扩张。宛若我不清楚对她的在意是难舍难分,还是吞噬的欲望。
之后我继续以一个游客的身份漫无目的的闲逛,二十多分钟,我只买了魏语同款的蜂蜜凉粽子。甜甜糯糯的,相当符合我喜爱甜食的口味。
嘀!
我身上的对讲机发出响声,传来的是夏婧的声音。
“姜言,你快回来,魏语有话对你说。”语气带着笑意,听起来有点玩笑趣味。
紧接着,语音里,魏语慌张的夺过对讲机,嚷嚷:“你干什么呀!还给我……”
嘀!
然后就没然后了。
我无奈的望着手中的对讲机,搞不懂那两女的又搞什么名堂。
反正自己无所事事,回去看看。
回到街道的末尾,还是羽素贞人的摊位。魏语正和夏婧聊天,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笑得就跟闺蜜一样。
这世道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前一天魏语还口口声称讨厌这个酒鬼,现在怎么关系这么好了?
我走过去,打断二人:“笑什么呢?”
二人同时转过头看到我,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魏语迅速把双手别在身后,撇过头,嘴唇扭曲着,似乎下意识避免与我直视。夏婧则是毫不畏惧的看着我,吃瓜的眼神里像是描笔勾勒出大大的打量。
我更蒙蔽了,看向已经准备收摊的道士。他的表情和夏婧差不多,只不过他慈祥的笑容,如同看淡世俗,且当人间一场戏。
“到底怎么了?叫我过来,又一句话也不说。”我问道。
夏婧手指向一旁望风的魏语,喃喃道:“你应该问她。”
魏语惊讶的看了夏婧一眼,随后慌慌张张对我挥了挥手,“不是……我……我没事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