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旅这回真遇上大麻烦了。
晋源县离太原还不到十五公里！
这意味着，突然冒出来的这股曰军，距离太原比独二团、新一团和新二团都要近得多！
“混账！”旅长一拍桌子，咬牙切齿，“这帮鬼子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确实蹊跷。”袁清林皱眉道，“按常理讲，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来，咱们的情报网都应该能提前察觉。”
“可晋源这一路，竟然毫无动静。”
袁清林随口一说，旅长却猛地心头一震。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听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明白了。”
袁清林一脸茫然：“旅长，你想明白啥了？”
“我想通他们是怎么躲过我们耳目的。”旅长缓缓说道，“咱们犯了老毛病，总觉得鬼子只会走大道，结果把小道全给漏了。”
袁清林顿时一惊：“您的意思是……他们是抄小路过来的？”
“十有八九就是！”旅长语气斩钉截铁，“而且我敢断定，来的准是第37师团！前些日子他们在太原到长治之间来回扑空，白跑了好几趟，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听说太原丢了，干脆绕开大路，从小道直插过来，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袁清林脸色一沉：“要是真是这个师团，形势就更棘手了。”
旅长摆了摆手：“来的是一个团还是一个师，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事到如今，多一块石头少一块石头，脚都踩疼了。”
“旅长，接下来怎么办？”
旅长沉默良久。
旅部倒还能应付，实在不行就放弃太原，提早转移。
真正麻烦的是独二团、新一团和新二团。
这三个主力团已经跟敌军缠在一起。
若没有这支突然杀出的曰军主力，三支部队还能互相掩护，稳着撤下来。
但现在背后突然多了这么一支生力军，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一旦这支援军从后头压上来，队伍立马就得乱套。
眼下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活路。
第一条，丢下所有重家伙，拼死往太原跑，抢在敌人合围前撤回去！
可问题是，要是连炮和机枪都扔了，就算回到城里也没法打防守战，先前制定的大量歼敌计划也成了一句空话。
守不住，还不如不守。
第二条，同样是扔掉重装备，就地分散突围，各自向晋西北山区转移！
虽然路上少不了被敌人追剿堵截，伤亡难免，但只要骨干还在，战士们能突出去一半以上，队伍就有重建的希望。
至于武器弹药，将来再从鬼子手里夺回来就是。
不管选哪条路，有一点是肯定的——
必须舍弃重装备！
所有火炮、重机枪统统炸毁！
带不走的炮弹、子弹、手榴弹，一律销毁！
想到这里，旅长心口一阵发紧，眼前这些军火还没怎么用上，就要亲手毁掉，真是割肉般心疼。
可局势逼人，别无选择。
这支凭空出现的曰军，一下子搅乱了整个部署！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传我命令，独二团、新一团、新二团立即销毁所有无法携带的重型装备和多余弹药，就地分兵，向晋西北方向分散突围！”
“另外，工兵营、骡马队、通信队、医疗队立刻集结待命。”
“通知保卫科和敌工部，马上组织群众疏散，并把仓库里的粮食尽快分发下去。”
“再给358团发急令，即刻撤离太原城区！”
“是！”袁清林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旅长低声骂了一句：“李云龙这个刺头！”
他忽然想起，之前李云龙死活不肯把那台步话机交上来，否则此刻就能直接联络前线，省去多少周转延误。
没有电台，无法直接联系独立团，只能派通讯员去传令，至于李云龙到底听不听话，那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这小子什么事儿干不出来？连捌陆军总部的命令都敢阳奉阴违，更别说旅部的一纸调令。
想到这儿，旅长眉头一皱，心里直打鼓：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
……
半钟头不到，旅部的通信员就跑到了正在转移的新一团、新二团和独立团驻地。
丁伟和孔捷二话没说，立马执行命令。
全团集合，凡是搬不动的家伙——九二式步兵炮、迫击炮、重机枪，只要过二十斤的，统统炸掉！一门不留，一挺不剩！
这不是瞎折腾，是拿命换来的教训。
重东西带在身上，走得慢，鬼子追上来，人和装备一块完蛋。
两头难全，只能舍重保命。
人活着，老兵还在，队伍就不散。
炮没了可以抢，人要是没了，啥都没了。
跟新一团一起行动的炮兵团更是惨。
丁国良这个炮兵团长才当了三天，还没捂热乎呢，就得亲手炸自己的家底。
看着手下往一门门山炮底下塞炸药包，他终于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炮啊！我的炮全完了！”
“我那几门宝贝炮啊！呜呜呜……”
丁伟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国良，别哭了。
人还在，炮还能有。
你想想，鬼子一个大队就有四门山炮，咱们以后不会自己拿回来？”
“说得容易。”丁国良抽着鼻子，“哪有那么好抢？”
“不容易？那你算算，咱们攒这点炮花了几天？”
“嗯……好像也就十来天。”
“对啊！”丁伟一笑，“那再攒一次也不费劲。”
……
王彦快步找到李云龙。
“团长，出啥事了？”
“参谋啊，麻烦大了。”李云龙脸色发沉。
“大事？”王彦心一紧，“是不是鬼子摸上来了？”
“你真了解我。”李云龙点头，“第三十七师团抄小道，已经进了晋源县城！”
“啥？晋源？”王彦吓了一跳，“他们怎么到那儿去了？”
“就在眼皮子底下冒出来的。”李云龙道，“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奔太原去，还是想断我们三支主力团的退路。”
“但太原肯定回不去了。”
“旅部下令，炸掉所有笨重装备，化整为零，各自往晋西北撤。”
“你说说，眼下这局势，真要散开跑路？”
所谓“化整为零”，听着体面，其实就是各顾各逃命。
所有累赘全扔了，只带十公斤以内的枪械和一点弹药，轻装突围。
这种时候谁都不想走到这一步，李云龙宁愿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像兔子一样被人撵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