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是他小看了捌陆军将领的胆识与决断，
才让第9旅团落入绝境，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是他的罪责！是他一人之过！
然而片刻之后，冈村宁次强压情绪，缓缓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宫野君。”他声音低沉却清晰。
“哈依！”宫野道一立刻上前一步，低头待命。
“立即下令，”冈村宁次沉声道，“第3旅团、第41师团加强前出侦察，取消原定进军时限。
大同、正定方向驰援的第26师团、第8旅团及第110师团，同样如此。”
“严密防范晋绥、晋察冀及冀中地区捌陆军主力于途中设伏。”
“此前，是我们太过轻敌，以为捌陆军无力亦无胆攻击皇军整建制旅团。
如今虽已酿成惨剧，但亡羊补牢，尚可挽回。”
“哈依！”宫野道一重重鞠躬，领命而去。
……
长凝镇的战斗早已落幕。
面对精心构筑的伏击阵地，面对超过八百挺轻重机枪、四百余具掷弹筒、上百门各式火炮组成的火力网，
曰军独立混成第9旅团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半小时激战，这支曾自诩精锐的部队便彻底崩溃。
四个独立步兵大队，近四千名士兵，尽数覆灭。
山谷间、公路旁，尸体纵横交错，未死的伤兵呻吟不断，哀声遍野。
“痛快！真是痛快啊！”
孔捷握着一支驳壳枪，亲自带着战士清理战场。
见一名鬼子伤兵悄悄伸手摸向腰间，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贯穿对方眉心，那人脑袋一歪，再不动弹。
抬头一看，丁伟和李云龙正朝这边走来。
“老李！老丁！”孔捷连忙挥手，几步迎了上去。
李云龙正跳着脚骂：“他娘的，第九旅团也太不经打，咱们386旅还没真动劲呢，连拼刀子的机会都没给，全倒下了。”
“没意思，一点劲都没有，真是扫兴！”
“我还琢磨着能再砍几个脑袋解解闷呢。”
丁伟笑道：“老李，不是鬼子弱，是咱家底硬了。”
“你瞧瞧咱们三个团，机枪有多少？我那警卫连现在都快成机枪排了！”
“小鬼子一个野战师团也就这火力，不瞒你说，他们整个师团加起来也不如咱们一个旅猛！”
“再说这炮兵，旅里有炮兵团，每团还配了炮兵营，那一轮齐射下去，第九旅团直接给掀翻了。”
“剩下的不过是收拾残局罢了。”
孔捷插话道：“火力强是原因之一，但我觉得关键还是鬼子没想到咱们敢动手。”
“他们以为咱们拿下太原就该撤了，带着东西走人。”
“哪想到咱们不但不退，反而主动杀出来。”
“这才让他们措手不及，吃了大亏。”
正说着，忽然见一个受伤的曰军士兵猛然翻身爬起，举着刺刀就往前冲。
李云龙眼睛一亮，立马吼道：“谁也不准开枪！听见没有？老子亲自上，今天非劈了这狗东西不可！”
说着提着大刀就迎了上去。
“这人又犯瘾了。”丁伟摇头苦笑，“哪像个当团长的样子？”
“可不是嘛。”孔捷也笑着骂，“李云龙顶多算个冲锋队长。”
话音未落，李云龙已经和那伤兵对上，一刀挥出，对方脑袋应声落地。
“唉，还是不过瘾。”李云龙甩了甩刀上的血，一脸意犹未尽。
要是能再多砍几个像筱冢义男那样的大官，才叫痛快。
“得了，你还嫌不够？”丁伟瞪他一眼，“连人家中将的脑袋都被你削了，你还想怎样？”
“就是。”孔捷跟着说，“整个山西有几个鬼子中将？你还想凑一桌打牌不成？”
李云龙哈哈一笑：“行了行了，走，找旅长去。”
……
太原女子师范学校，358团团部。
外面人声喧闹，马蹄杂沓。
楚云飞带着方立功走到校门口一看，顿时愣住。
原本冷清的后宰门大街此刻挤满了人，推车的、牵驴的、赶骡子的百姓络绎不绝，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转眼就把整条街塞得水泄不通。
方立功低声叹道：“团座，某档的组织力太惊人了，这么短时间竟能召集这么多人来。”
“光眼前这些就得上万！”
“城外还不知有多少呢。”
“这种动员本事，实在可怕。”
“卑职觉得，要是阎长官和魏园长不早做提防，将来恐怕会养虎为患。”
“那是以后的事。”楚云飞淡淡道，“眼下对国家、对民族来说，这是好事。”
“也是。”方立功点头，“若不是某档把这些人动员起来，这么多物资我们根本运不走，最后只能一把火烧了。”
楚云飞望着远处的人流，皱眉道：“可就算来了这么多人，也不一定能全搬完。”
“说得是。”方立功附和，“七八万吨的东西啊，哪怕调三十万人来，一趟也只能运三四万，来回两次才够。
可曰本人会给咱们这个时间吗？”
“386旅还想一口吃掉第九旅团。”
“借这场胜仗吓住第三旅团、第四十一师团那些部队。”
“我只盼着他们别打得太狠，到最后收不了场。”
“唉。”楚云飞轻叹，“曰军一个旅团的战斗力，比晋绥军一个军都强，哪那么容易就被打垮？”
正说着，前方街角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是个捌陆军的传令兵，直奔师范学校大门。
“楚团长，楚团长——”远远地，捌陆军的通讯员就挥着手大声呼喊起来，“我们旅长派我来传个话！”
“386旅在长凝镇设了埋伏。”
“曰军第九旅团回援时被我们全部消灭了。”
“旅长还特意交代，让你们安心维持太原秩序，别的不用操心。”
话一说完，那通讯员便调转马头，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尘土中，不知又要赶往何处送信。
楚云飞和方立功站在师范学校门口，愣愣地望着远去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过了许久，楚云飞才迟疑着开口：“立功兄，我耳朵没出毛病吧？刚才那人是不是说……第九旅团已经被386旅彻底吃掉了？”
“团座，你听得一点没错。”方立功叹了口气，“看来那支曰军确是全军覆没了。
这种事，捌陆军不会凭空捏造。”
“老天爷啊……”楚云飞喃喃道，“这谁能信得出来？”
“是啊，太出人意料了。”方立功摇头感慨，“二十六年抗战刚打响那会儿，一个曰军旅团能顶住中央军、晋绥军十几万人马的围攻！”
“如今倒好，捌陆军一个旅反倒把人家整建制给灭了！”
“到底是捌陆军现在太厉害，还是咱们当年打得不够硬气？怎么差别这么大？真是想不通啊……”
……
王家峪，捌陆军总部驻地。
佬縂正和刘师长坐在屋里打牌，神情轻松。
佬縂一边出牌一边笑着问：“越生虎之助那把将官刀，你收到了没有？”
“还没影呢。”刘师长咧嘴一笑，“这些日子天天盼着，可就是不见三分区派人送来。”
佬縂皱眉：“该不会路上出了岔子？”
“不好说。”刘师长道，“最近鬼子在根据地乱窜，送刀的人万一碰上扫荡，怕是难脱身。”
佬縂当即说道：“那你赶紧给李云龙发个电报，让他把筱冢义男的刀留着别送人。”
刘师长笑了：“你不是也惦记那把刀嘛，还说要当四十五回岁礼？我要是真收了，你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佬縂哈哈一笑：“我现在胃口大了，那把刀看不上喽。”
左副参谋长正好走进来，听见这话便打趣道：“佬縂，你该不会瞄上冈村宁次的腰刀了吧？那可不容易弄到手。”
佬縂一拍大腿：“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想看看李云龙和王彦有没有这个本事，把冈村宁次的刀给我扛回来！哼！”
顿了顿又笑道：“至于筱冢那把，就便宜你老兄当寿礼吧。”
“那我可不推辞了！”刘师长朗声大笑，顺势把手里最后一张牌甩了出去。
佬縂无奈摇头：“跟你打牌就没赢过，好歹让我赢一回，不然谁还敢跟你坐一桌？”
刘师长乐呵呵地顺手拿走了佬縂的派克金笔。
佬縂叹气：“我这点家底，早晚都得进你口袋。”
说着转头问左副参谋长：“老左，有事？”
“没啥大事。”左副参谋长摆摆手，“看见屋里亮灯，过来看看。”
话音未落，一名通信参谋急匆匆闯进来，声音都变了调：“报告！紧急军情！386旅来电！”
“386旅？”刘师长一愣，“仗打完了？这么快？”
“他们动手了！”佬縂猛拍桌子，眼中精光一闪，“战果如何？”
“胜了！”参谋激动得语不成句，“曰军独立混成第九旅团毫无察觉，将近四千人一头扎进386旅设好的伏击圈！”
“激战半小时，敌人全数被歼！”
“佬縂，全歼！第九旅团被我们整个端掉了！”
“好！”佬縂猛地站起，满脸振奋，“打得好！打得痛快！”
刘师长轻叹一声：“终究没能逃过386旅这一拳啊。”
“佬縂，这可是咱们捌陆军自东渡黄河以来打得最漂亮的一仗啊！”左副参谋长激动地说，“得马上给涏姲发电报，让主席他们也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