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天刚放亮没多久，马路上的巴士就跟上了发条似的，红的绿的车来回跑，车门一开，人就跟潮水似的涌下来。
一开始还只是三三两两的人站在路边聊天，没一会儿，街角路口就聚满了人，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洪兴和黑耀的所有成员全都拖家带口，整个街面上热闹得跟集市似的。
等警队的巡逻车慢悠悠开过来，看到这阵仗直接愣住了——哪是什么小聚集，街面上已经拉成了好几股大队伍，前头有人举着竹竿引路，后头的人跟着走，浩浩荡荡的，一眼望不到头，全都朝着中环中心的方向去了。
人越走越多，原本分开的小队伍，走着走着就合到了一块儿，从几十人变成了上百人，又从几百人变成了上千人。
有人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横幅。
“哗啦”一声拉开，红底黑字特别显眼。
还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先咳了两声，然后就喊起了口号，声音又响又齐，隔两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港岛大部分的记者也闻着味过来，扛着摄像机、举着麦克风就往人群里钻，有的追着队伍前头拍，有的拉住路过的人采访，摄像机的红灯闪个不停，生怕漏了任何一个镜头。
毕竟这种大场面，不管是哪家媒体，都不愿意错过，都是大新闻来的嘛。
其实懂行的人都明白，昨儿晚上港岛北边刚打完一场大规模枪战，子弹的声响还没完全消散，今儿就冒出来这么多人游行，说白了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想把一件事盖住，最管用的法子就是再搞出一件更大、更有争议的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没人再盯着之前的枪战。
人群里，几个穿黑色西装，胸前戴着特殊徽章，留着寸头的汉子慢慢走了出来，一看就是社团的骨干，走路腰板挺得直，说话也有底气。
他们没乱指挥，而是分工明确，有的站在路口摆手，让过往的汽车绕路，把主干道封得严严实实。
有的走到队伍两侧，喊着让大家别挤，跟着横幅走，别擅自离队，原本还稍显混乱的队伍，没一会儿就规整了不少。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警队的人才总算凑齐了，戴着蓝色头盔、拿着透明盾牌，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进了场。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仅来晚了，人数还少得可怜——游行队伍这边黑压压一片，警队拢共就来了二三十人，跟人群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警队的人也没敢轻举妄动，就站在队伍旁边，扯着嗓子喊“大家保持秩序，别冲动”，连手都没敢随便抬一下。
一方面是怕人多激出乱子，真要是起了冲突，他们这点人根本镇不住，到时候只会更麻烦；另一方面更关键，记者的摄像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全程对着他们，要是敢做半分过分的事，明天准得上全港岛的头条，到时候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游行的队伍没停脚，一路朝着中环警署的方向走，等终于到了地方，直接把警署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块儿，胳膊挨着胳膊，举着的标语横幅遮了警署半面墙，风一吹，横幅“哗啦哗啦”响，口号声也跟着拔高了八度，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维护港岛安全！”有人踮着脚尖喊，脸都憋得通红；
旁边立马有人接茬，“警队不作为！”声音又粗又亮；
还有人举着“消灭毒贩”的标语，使劲晃着胳膊；
更有甚者，扯着“警队一哥下台”的横幅。
喊得震天响——不用猜也知道，这游行就是冲着警队来的。
港督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的文件都掉在了桌上，一听下属汇报中环警署被围的事，头“嗡”的一下就大了。
昨儿晚上的枪战还没捋清楚，长枪大炮的，要不是自己胆子大，还以为造反了都。
今儿又来这么大规模的游行，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捂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忍着剧烈的头痛，抓起电话就给警队一哥骂了一顿，话里全是火气：
“你是怎么管的？昨晚刚枪战，又来游行，你想让全港岛都乱套吗？”
警队一哥挂了电话，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也没心思跟下属耍脾气，直接让秘书把各个部门的头头都叫到会议室。
人一到齐，他进门就“啪”地拍了桌子，把所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昨晚枪战，今天又让人堵到警署门口！你们一个个的，都等着被撤职丢饭碗吗？”
会议室里没人敢吭声，全都低着头，手里攥着笔，心里却跟揣了块大石头似的。
昨晚的枪战还没解决，今儿又添了游行的乱子，这港岛的局面，怕是没那么容易稳住了。
再说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自己出头就能解决的，千万别被点到名字，这可烫手的很。
蔡元琪也没有任何动作，虽然是计划好的事情。
按照计划，只要自己能出面，事情就能顺利解决。
但要利益最大化，必须是上面点名，或者实在没办法自己再站出来才行。
警队一哥，噼里啪啦骂了一通，随后开始巡视四周。
没一个抬头的，无论是华人派系，还是英派，全都在当鸵鸟。
没一个能提出意见的，一哥的火气更大了。
玛德！这帮杂碎！
窗外叫骂声，不断的传到会议室里。
“警队无能！一哥下台！”
烦躁的情绪逐渐暴躁，一哥最后还是看向蔡元琪。
一定要推一个人出去，毫无疑问这个警队的华人领袖蔡元琪是最合适的。
无论他能不能成功，一哥都能把锅甩出去。
成了那是他警队一哥用人得当，没成那就是他蔡元琪无能。
加上昨晚的阳奉阴违，他就能有机会撤了这个警队的华人领袖。
狠狠的打下，华人警员满头的气势。
“蔡元琪！你作为行动处的副处长！没有及时的阻止！你有很大的责任！现命令你出去和外面的暴民谈判！驱散他们！”
蔡元琪早有准备，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哥。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