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下靶场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的目光在显示屏上那串刺眼的“5000”和百米外那个被洞穿的靶子之间来回移动。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五千米每秒。
它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单兵武器威力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术迭代了。
这是降维打击。
邱少华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郭明远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下的双眼瞪得滚圆。
元志超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周临海则是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这片凝滞的气氛中，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等等。”
开口的是铁路。
他依然保持着射击的姿态，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这步枪……是不是能调功率啊？”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众人。
“我记得之前摸那些旧装备的时候，上面好像有三个档位。”
铁路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邱少华猛地一怔。
郭明远、元志超等人也是浑身一震，如梦初醒。
对啊！
功率！
他们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事情给忘了！
这段时间以来，整个项目组都在和时间赛跑。
为了提高效率，各个子系统的研发都是分工进行的，最后由顾逸负责整体统合设计。
他们这些负责外围结构和材料的总师，只知道这把枪应用了等离子技术，威力巨大。
但对于具体的能量输出机制，还有那些核心的参数，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去详细了解。
现在被铁路这个使用者一提醒，他们才瞬间反应过来。
等离子体。
其核心就是通过电磁场约束和加速高温电离气体。
那么，控制电磁场的强度，自然就能控制等离子束的功率和速度。
想通了这一点，几位总设计师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
刚才那个五千米每秒的恐怖速度，恐怕还不是这把枪的全部实力。
那只是常规射击模式。
低档位用于常规射击，保证射速和能量续航。
那么高档位呢？
毫无疑问，是用来破甲的！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投向了人群中那个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年轻人。
顾逸。
只见顾逸微微一笑，从战术背心的一个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造型略有不同的弹匣。
这个弹匣入手极沉，通体呈现出暗银色，透过侧面的观察窗。
可以看到里面排列着的并非是常规的能量块，而是一枚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细长弹丸。
“您说的没错。”
顾逸将弹匣递了过去。
“这把枪确实有多功率模式。”
“低功率模式，也就是刚才铁路队长使用的”
“主要用于杀伤有生目标，特点是射速快，能量消耗低。”
“而中高功率模式，则是专门用来对付装甲单位和坚固工事的。”
他指了指手中的新弹匣。
“需要配合这种特制的钨合金能量载体使用。”
邱少华接过弹匣，只觉得手腕猛地一沉。
好重！
他看着里面那些闪烁着冷硬光泽的钨合金弹丸，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穿甲效果……”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变得有些沙哑。
“您试试就知道了。”
顾逸的回答充满了自信。
邱少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澎湃，转头对身旁的一名士兵下达了命令。
“去！”
“给我换一块10厘米厚的均质钢甲上来！”
“是！”
士兵大声应道，转身飞奔而去。
靶场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10厘米厚的均质钢甲！
在场的都是行家，自然明白这个厚度意味着什么。
这个厚度，经过简单的等效换算。
已经足以模拟绝大多数主战坦克正面复合装甲的防护水平了。
用一把步枪，去挑战坦克的正面装甲？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很快，那名士兵就带着两名同事，合力将一块厚重的钢板固定在了靶架上。
那块钢板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厚重感。
“报告总师！”
士兵固定好钢板，扯着嗓子大喊。
“测试准备完毕！”
邱少华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射击位的铁路。
铁路郑重地从顾逸手中接过那个装满钨合金载体的弹匣，“咔哒”一声，将其装入步枪。
接着，他伸出手指，在枪身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旋钮上轻轻一拨。
旋钮从“1”档，直接跳到了“3”档。
随着档位的切换，步枪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
枪身接缝处和能量管线中的蓝色辉光，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光芒流转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蓝色能量雾气，开始在枪口周围萦绕。
整个靶场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燥热了几分。
铁路再次举枪。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沉稳。
枪托死死地抵在肩窝，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构成一个完美的射击姿态。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准星的中心，对准了百米之外那块厚重的钢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铁路扣动了扳机。
“滋——！”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尖锐声响，陡然在靶场内响起。
不再是轻微的嗡鸣。
而是一种高能量瞬间释放时，撕裂空气的锐啸。
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蓝色能量束，拖着耀眼的尾迹，从枪口爆射而出。
它的速度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
几乎是在枪响的瞬间，能量束就已经跨越了百米的距离。
狠狠地轰击在了那块厚重的钢甲之上。
“轰！”
一声闷响。
能量束与钢甲接触的点，瞬间爆开一团刺眼的白光。
大量的白色烟雾升腾而起，将靶子完全笼罩。
一股浓烈的、金属熔化后特有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等到烟雾稍稍散去，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当他们看清钢甲上的景象时，再一次集体失语。
只见那块厚达10厘米的均质钢甲正中央，出现了一个足有鸡蛋大小的窟窿。
窟窿的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琉璃一般的熔融状态。
还在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这个窟窿，被彻彻底底地打了对穿。
众人绕到钢甲后面，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枚已经因为高温和撞击而严重变形的暗银色金属弹头。
死死地嵌在了后方的防弹钢板里，弹头尾部还在微微泛着红光。
郭明远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一下那个熔融的边缘，却被一股热浪烫得猛然缩了回来。
“这……这……”
他指着那个窟窿，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哪里是步枪？
这分明就是一门微缩版的舰炮！
“等离子步枪的穿甲原理，和传统的动能穿甲弹完全不同。”
顾逸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为众人解开了疑惑。
“它不依赖弹头的口径和速度，而是依靠等离子体本身携带的超高温和巨大的能量密度”
“在接触目标的瞬间，将装甲直接熔穿、气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它的主要用途，依然是作为一把步枪来使用，反器材只是附带的功能。”
“如果真的想专门用来对付重型装甲目标，完全可以基于这项技术”
“开发一款超大功率的等离子反器材狙击枪。”
“再配上口径更大、质量更高的特种能量载体，效果会好上几个数量级。”
顾逸的话，为在场的所有人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邱少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只要能解决等离子体功率控制和能量续航的问题”
“搞出专用的反器材狙击枪，技术上并不困难。”
他的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
然而，旁边的一个人，显然比他更加激动。
“等等！”
铁路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了顾逸的手，力气大到几乎要把顾逸的骨头捏碎。
他的双眼放光，呼吸急促，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那这把枪，能不能打装甲车？打坦克？”
顾逸看着他那副狂热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
“只要继续加大功率，再换上特制的穿甲载体，别说装甲车了。”
“运气好的话，给主战坦克的装甲来个‘中分’，也不是没可能。”
铁路抓住顾逸的手更用力了。
“下次测试的时候，一定！一定要让我来！”
“我来给那帮铁王八做个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