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指尖还压在那枚铜钥匙上,铁门后的暗室已经塌了一半。他没回头,脚底踩着碎石往前挪,肩头抵住倾斜的梁木,硬生生挤过半塌的门框。外面不是通道,是一间更宽的石室,四面墙贴着铁柜,封条泛黄,正中央挂着一幅地图,红笔圈出几个点,其中一个写着“北城分舵”。
他盯着那行字,喉咙里还压着刚才咬碎凝气丹的苦味。右臂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指节滴在地砖上,砸出一个个小坑。他没去擦,只把赤霄剑横在身前,剑尖轻颤,映出墙上那幅地图的倒影。
地图没动,可他心里已经起了风。
二当家的影子说得太顺,像提前排练过的台词。什么“第三片不在血刀会手里”,什么“你是在给他们带路”——说得越玄,越像是在引他往某个地方走。可如果真是陷阱,那陷阱一定藏在“不在”这两个字里。
他往前走了一步,鞋底碾过一块碎石,发出轻微的响声。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高阶幻阵,核心位于东南角,破解需雷属性真气注入】。
他停住。
脚下的地砖看起来和刚才一样,但他记得,刚进来时剑尖划过地面留下的痕迹,三息后就消失了。现在这间石室,墙上的柜子、地上的灰、甚至那幅地图,都太完整,太安静,像摆好了等人来看。
是假的。
他慢慢蹲下,从储物袋里抽出赤霄剑。剑身暗红,边缘还缠着一丝未散的雷光——那是斩杀影鼠时,剑灵自发引动的天地雷力,残存至今。他没敢用,怕一动就惊动阵眼。
但现在,不动也得动了。
他左手结印,贴在剑柄上,引导那丝雷力缓缓注入地面。雷光如蛛网般蔓延,贴着地砖爬行,一路向东。当它触到东南角那面墙时,石壁猛地一震,表面浮现一道隐形符阵,红纹如血,正中央一点符眼急速跳动。
秦昊眼神一冷,剑尖直刺符眼。
“嗤——”
一声轻响,符阵炸开,雷光四溅。整间石室剧烈晃动,墙上的铁柜像纸糊的一样扭曲、融化,地图化作灰烬飘散,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真正的通道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冲上来,底下黑得看不见底。
他站在裂口边缘,喘了两口气,把剑收回鞘中。幻阵破了,可他知道,真正的伏击才刚开始。
他从怀里摸出半颗回气散,塞进嘴里。药性苦涩,但能撑半柱香。他没吞,只含在舌下,随时准备催动。同时,手指轻轻一抹唇边,将幽影兰的种子含进嘴里——这是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他扶着墙沿,一步步走下裂口后的石阶。
台阶比刚才更窄,两侧石壁渗水,湿滑难行。他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确认无机关才落脚。走到第七级,脚底突然一沉,整块石板往下陷了寸许。
他早有防备,立刻前扑,翻滚两圈贴到对面墙根。几乎同时,两侧墙缝“嗖嗖”射出三支短弩,箭头泛青,明显淬了毒。弩箭钉入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尾羽还在震。
他没动,等机关回位。三秒后,墙缝缩回。
他撑起身,继续往下。台阶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比上面那间小,但更深。四面墙上嵌着三道暗门,门缝紧闭,看不出哪一扇通向出口。正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片焦黄的羊皮纸——第三片地图残片。
他盯着那张纸,没动。
太明显了。明显得像是专门等他来拿。
他缓缓后退半步,右手已经搭上剑柄。就在这一瞬,三道暗门同时打开。
五名黑衣修士鱼贯而出,手持血刀,呈扇形围拢。为首那人脸上有道刀疤,从左眉一直划到嘴角,手里提着一柄宽刃大刀,刀身刻着“三当家”三个小字。
“你比我想象的快。”三当家冷笑,“二当家临死前说你会来,我还以为他在胡扯。”
秦昊没答话,只把赤霄剑缓缓抽出一寸。剑身微颤,那丝残雷仍在。
“他死了?”秦昊问。
“昨夜断气的。”三当家舔了舔刀刃,“你说他是不是很像鬼?死都死了,还能说话。”
秦昊眼神不动:“那你们现在,是替死人守灵?”
“不。”三当家抬刀指向他,“是替他送你上路。”
话音落,五人同时扑上。
秦昊早有准备,舌下幽影兰瞬间激活,身形一淡,原地消失。五人刀锋落空,劈在石地上火星四溅。
他绕到左侧,借隐身逼近三当家背后。对方反应极快,猛地转身横刀,刀锋擦着秦昊胸口掠过,划开一道血口。他没硬接,反手将赤霄剑插入地面,残余雷力顺着湿石扩散。
电弧炸开,贴地蔓延。
五人齐遭雷击,身体一僵,动作迟缓。秦昊趁机欺身而上,一掌劈在三当家后颈,直接将其打晕。他迅速搜身,在对方内袋摸出第三片地图残片——材质与前两片一致,边缘有暗纹,明显能咬合。
他刚把残片攥进手心,系统提示浮现:【地图完整度83.7%,最终坐标锁定中……】
可就在这一瞬,他低头,发现残片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血字:“入者即陷”。
他盯着那四个字,呼吸没变。
二当家的幻影不是警告,是提示。他们根本不怕他拿走残片,因为他们知道,集齐三片的人,才会真正踏入陷阱。这残片不是终点,是钥匙。
他把残片收进贴身暗袋,环顾四周。五名修士还躺在地上,暂时没醒。石室安静,只有水滴声从地底传来,一滴,一滴,像是某种倒计时。
系统微弱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地下十丈】。
他沉默片刻,转身朝声源方向走去。
石室尽头有道窄缝,勉强容一人通过。他侧身挤进去,脚下是向下的斜坡,越走越深。空气越来越闷,呼吸开始发沉。坡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光,像是从地底渗上来的血。
他伸手推门。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
里面是一间密室,四壁空荡,中央挖着一口深井,井口用铁栏封死。井底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他蹲下身,透过铁栏往下看。
十丈之下,隐约可见一片暗红池水,表面浮着一层油膜,正缓缓旋转。
他盯着那池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剑柄上还沾着血,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