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右手还在发烫，掌心的凤凰烙印微微跳动，青焰虽未熄灭，却已不再如先前那般狂暴奔涌。他站在原地，断剑插在身前石缝中，支撑着身体的重心。刚才那一击虽然逼退了双猿，但他清楚，战斗远未结束。
雏凰蹲在他脚边，羽毛轻轻颤动，尤其是右翼那根暗紫色的翎羽，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隐隐泛出微光。秦昊低头看了一眼，正想伸手触碰，忽然察觉头顶空气一沉。
不是风压，也不是能量波动，而是一种……空间被撕开的错觉。
他猛地抬头。
只见空中两头魔猿并未倒下，反而缓缓漂浮而起，彼此靠近。它们的动作僵硬却不迟滞，仿佛被某种无形丝线操控。紫黑风暴与惨白霜气不再对立，而是开始交融，颜色混杂成一种令人不安的灰暗。
“不对。”秦昊瞳孔一缩。
还没等他反应，两头魔猿的身体骤然扭曲变形，皮肉拉长，骨骼错位重组。一声低吼从两者口中同时发出，音波震得地面碎石跳起。眨眼之间，一头前所未见的怪物已然成型——三颗头颅并列而生，六条手臂交错伸展，背后隐约浮现出残破的披风虚影，像是某种古老祭祀中的邪神图腾。
它落地时没有震动，可整个大殿的地基却随之塌陷了一圈。
秦昊握紧断剑，体内凰焰试图再次调动，却发现经脉中传来一阵抽离感，仿佛有东西正在把他体内的能量往外拽。他皱眉，目光上移——天空不知何时已被一片漆黑漩涡笼罩，那漩涡缓慢旋转，边缘不断吞噬着云层和光线，连月光照上去都瞬间消失无踪。
更可怕的是，秦家府邸的建筑开始崩解，但碎石并未坠落，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向漩涡中心，像沙粒投入深井，无声无息地消失。
“这是……空间类的术？”他咬牙低语。
就在此刻，高空之上，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黑袍加身，衣角在无风的空间里猎猎作响。那人悬浮于暗影漩涡正上方，双手负后，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唯有双眼透出幽紫色的光芒，冷冷俯视战场。
秦昊心头一凛。
这气息，比双猿强了百倍不止。不是简单的强者降临，而是掌控规则的存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那个一直躲在阴影里的主宰。
“原来如此。”那人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竟能逼到这一步，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秦昊没回应，只是将雏凰往身后拉了半步，左手悄然护住它的头。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黑袍人抬起一只手，指尖轻点虚空。
下方三头六臂的魔物立刻动了。
六条手臂同时结印，动作整齐划一，竟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随着印法完成，空中漩涡猛然加速旋转，一股强大的吸力自中心爆发，直接锁定了秦昊所在的位置。
他脚下的石板率先碎裂，随即整个人都被往上拉扯。他死死抓住断剑，借力稳住身形，可皮肤表面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晶化痕迹，那些纹路迅速蔓延，如同藤蔓攀爬。
“系统！”他在心中疾呼。
【警告！检测到高维暗影共鸣，目标正在抽取宿主生命能量与灵力本源！建议立即脱离漩涡影响范围！】
“说得容易……”秦昊喘了口气，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不只是凰焰在流失，连战体本身的星纹运转也开始紊乱，仿佛存在本身正被一点点抹去。
他强行收回外放的能量，转而引导残余火焰回流丹田，减缓晶化进程。可这只能延缓，无法阻止。
视线扫过远处废墟，他看到了慕容雪。
她靠在一截断裂的柱子旁，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印式，唇角溢血，显然已是强撑到最后。她的指尖正滴落着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刻画的阵纹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线条正一点点亮起微弱的银光。
“她在启动护族大阵……”秦昊明白了过来。
可那阵法还未完全激活，至少还需要几息时间。
而他，必须撑住这几息。
三头魔物再次抬手，六臂齐推，一道灰黑色的能量波自掌心轰出，直冲漩涡核心。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凝固，所有声音都被吞没。秦昊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巨锤砸中，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他咬牙挺住，用断剑狠狠钉入地面，才没被直接卷走。
雏凰突然轻鸣一声，翅膀微微张开。那根暗紫翎羽竟自主发光，一缕极细的金丝从羽毛缝隙中渗出，顺着秦昊的手腕流入体内。虽然微弱，却让他的意识为之一振，晶化的速度稍稍放缓。
“你还记得我？”他低声说了一句，嘴角扯了下。
下一瞬，他猛然拔起断剑，迎着吸力方向冲出一步。
不是闪避，而是主动迎向那股拉扯之力。他将残余的凰焰全部集中在右掌，掌心烙印炽热如炭，对着空中黑袍人遥遥一推。
青焰剑气破空而出，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可就在接近漩涡边缘时，那道火焰竟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一般，凭空停滞，随后一点点扭曲、坍缩，最终彻底消失，连一丝烟都没剩下。
秦昊眼神一沉。
“凡火，岂能触及虚空之门？”黑袍人淡淡开口，“你所依仗的一切，在真正的规则面前，不过是尘埃罢了。”
话音落下，三头魔物六臂再动，这一次，漩涡中心裂开一道缝隙，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正在开启。一股更加恐怖的吞噬之力席卷全场，整座秦家府邸的轮廓都开始模糊，墙体、梁柱、地面，全都在无声无息中化为虚无。
秦昊的左肩已经完全晶化，晶体凸起如刺，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感。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但他不能倒。
他把断剑横在胸前，另一只手牢牢抱住雏凰，背脊挺直，面对那片不断扩张的黑暗。
远处，慕容雪的阵法终于亮起最后一道符线。
银光冲天而起，与即将闭合的漩涡形成短暂对峙。
就在这一刻，秦昊感到怀中的雏凰轻轻抖了一下。
那根暗紫翎羽，突然剧烈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