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悬在空中，像一根贯穿天地的针，连接着秦昊胸口的印记与翻涌的云层。沧澜鲸剧烈晃动，尾鳍拍打气流试图稳住身形，可那股来自上方的牵引力太强，飞行轨迹已经开始偏斜。
秦昊一手搂紧柳烟烟，另一手撑住鲸背凸起的骨脊，膝盖压进甲壳缝隙中才没被甩出去。他闭了闭眼，识海里系统界面依旧卡顿，只浮着一行灰白文字：【导航模块受限，星图路径波动中】。
“方向歪了。”他低声道。
柳烟烟靠在他怀里，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但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轻轻按在眉心。一缕淡蓝色的光从她指尖渗出，像是水纹般顺着鲸背蔓延，最终汇入那道由玄武星图投射而成的光轨中央。
光轨颤了一下，随即扭曲得更加剧烈。
“不行，有东西在干扰。”她喘了口气，“不是风，也不是气流……是某种力量，在拉扯这条路。”
话音刚落，秦昊胸口的印记猛地一烫，原本笔直升腾的光柱竟开始缓缓倾斜，朝着西北方向偏移了一小段角度。
系统终于跳出新提示：【警告！残留咒痕遭外部能量侵蚀，当前航向偏差3.1%。预计抵达时间延迟八小时】。
他皱眉盯着那行字，心头沉了下来。三日之期本就紧迫，若再拖延，极北之地的气候变化谁也无法预料。更何况——
他抬头望向北方天际，银白色的寒光已经铺满视野，可就在那片冷光边缘，云层忽然裂开一道口子。
一个身影站在翻滚的雾气之上，黑袍无风自动，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像是隔着百里也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你们以为，”那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清晰传来，“一道光就能指引归途？”
秦昊立刻抽出佛刀，刀身刚燃起一层金焰，对方双臂已猛然张开。数十道漆黑箭矢凭空凝结，每一根都缠绕着暗色符文，尖端滴落的黑雾刚触到空气，便发出刺啦声响，连空间都被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箭雨直扑而来。
“趴下！”他一把将柳烟烟按倒在鲸背上，自己横刀于前。金焰暴涨，形成一道弧形屏障。
可还没等他发力，沧澜鲸突然仰头长鸣，尾鳍狠狠扫过半空。一股巨浪般的气流轰然炸开，如同海啸掀天，将最前方的一批暗影箭尽数震碎。
但仍有数支漏网之矢穿透防御，重重砸在鲸体侧腹。
“嗤——”
皮肉焦灼的声音响起，几片龙鳞瞬间变黑、卷边，边缘开始剥落。一股腥臭味随风散开，那是被毒素侵蚀的血肉正在溃烂。
“它受伤了！”柳烟烟挣扎着坐起，看着鲸身上冒烟的伤口，眉头紧紧锁住。
秦昊咬牙，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知道这一击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果然，高空中的黑影冷笑一声，双手合拢，那些未命中的箭矢竟在空中调转方向，重新聚拢成束，尖端对准了鲸背核心区域。
不能再硬接了。
他迅速调出系统界面，手指划过契约栏位：“启动紧急续航协议，调用三兽共通生命力，优先供给沧澜鲸飞行模块！”
【指令确认。生命共享开启，持续时间：两时辰。警告：宿主及共生灵体将承受体力透支风险。】
随着命令下达，玄武盾龟龟甲上的星图微光一闪，随即黯淡几分；幻影灵狐蜷缩的身影轻轻抽搐了一下；而沧澜鲸庞大的身躯则猛地一震，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周身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的护膜，将剩余的暗影箭全部弹开。
“走！”秦昊低喝。
鲸身骤然加速，撕开风幕，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可刚飞出不到十里，星图光轨又开始闪烁不定。柳烟烟察觉不对，立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眉心那缕蓝光再次溢出。这一次，她没有直接注入星图，而是将灵力凝聚成一道细线，缓缓探入光轨深处，像是在排查某种隐秘的干扰源。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冷汗。
“找到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有个印记嵌在路径里，像钉子一样卡着坐标。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埋下的。”
“能拔掉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而且……”她顿了顿，“我怕这是个陷阱。一旦动手，对方会立刻知道我们在修正路线。”
秦昊沉默片刻，回头看了眼远处云端。那道黑影已经消失，可空气中残留的压迫感仍在。
“你动手。”他说，“我来防着。”
柳烟烟点头，指尖蓝光骤亮，猛地扎进光轨中枢。
刹那间，整条星图剧烈震颤，仿佛被人从另一端狠狠拉扯。与此同时，秦昊胸口的契约印记再次发烫，系统警报疯狂闪现：【检测到高维干扰频率增强！重复信号锁定中——】
“来了！”他猛地转身，佛刀横扫而出。
一道无形波纹撞上刀锋，金焰剧烈摇曳。紧接着，三支全新的暗影箭破空而至，速度比之前快了近倍，直取柳烟烟后心。
秦昊来不及格挡，只能侧身用肩膀硬扛一支，另两支被刀锋勉强挑偏。其中一支擦过柳烟烟衣袖，布料瞬间碳化脱落，露出下面微微发红的皮肤。
“别停！”他吼道。
她咬牙坚持，指尖灵力不断深入，终于触碰到那个隐藏的黑色符印。她双手合拢，猛地一绞——
“啪！”
一声脆响，像是冰层崩裂。星图光轨猛然一清，所有扭曲尽数消失，重新笔直地指向永寂雪原深处。
可也就在这一刻，风中传来一声低笑。
“有意思。”那声音不再遥远，反而贴着耳畔响起，仿佛说话的人就站在身边，“一个残魂，一只病鲸，还敢妄图踏入圣地？”
秦昊霍然回头，只见方才那黑袍身影并未远离，而是以某种方式跨越空间，此刻竟悬浮在沧澜鲸右翼侧方不足二十丈处。他手中握着一根漆黑权杖，顶端镶嵌着一枚灰白色眼球，正缓缓转动，死死盯着秦昊胸口的印记。
“你是暗影楼主。”秦昊盯着他。
“也算，也不算。”那人轻笑，“我只是他留下的一道念，专为拦路之人准备。你们不该去那里。”
“那就试试看能不能拦住。”
秦昊抬刀，正要催动战体之力，却见对方忽然举起权杖，对准柳烟烟。
“你不该碰那枚符印。”他冷冷道，“现在，它记住了你的气息。”
话音未落，权杖顶端的眼球猛然爆裂，化作一团黑雾喷涌而出，瞬间融入风中，消失不见。
秦昊心头一沉。
他知道，那不是攻击，是追踪。
“它走了？”柳烟烟虚弱地问。
“留下了东西。”他沉声回答，“以后每靠近雪原一步，危险都会多一分。”
她没再说话，只是慢慢靠回他肩头，呼吸微弱。
沧澜鲸继续北行，穿越风暴边缘。头顶极光流转，银白如练，映照在鲸背星图上，那条光轨稳定延伸，像一条永不熄灭的引路灯。
秦昊揽紧怀中人，目光始终锁定前方。
风越来越冷，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忽然，柳烟烟睁开眼，望着远处天际，喃喃道：“你还记得梦里的那块碑吗？”
“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