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哨声和手下惊慌失措的叫喊,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仓库内即将爆发的冲突。王虎脸上的横肉猛地一僵,眼中对铁心等人的怀疑和逼迫瞬间被更强烈的惊疑和警惕取代。他猛地转身,厉声喝问冲进来的手下:“什么人马?看清楚了吗?有多少人?!”
那手下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回答:“看……看不清具体,但人很多!至少……至少好几十!骑着马!有刀有枪!还……还打着破破烂烂的军旗!不像……不像一般的流寇!”
军旗?!溃兵?!
这两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心头!
仓库内,无论是王虎和他的黑虎帮众,还是铁心一行人,脸色都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刚才还在对峙的双方,此刻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彼此的敌意,一种更大的、迫在眉睫的危机感笼罩了所有人。
“快!关上大门!堵死!”王虎反应极快,嘶声大吼着下令,“所有人!抄家伙!上墙头!快!”
他的手下立刻慌乱地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去推那扇本就沉重破旧的仓库大门,试图将其彻底封死。其他人则纷纷抓起武器,惊慌失措地冲向仓库四周残破的土墙,试图寻找射击孔或攀爬点观察外面的情况。
铁心也立刻对陆轻尘和墨言低喝道:“守住侧翼!找掩护!”他同时一把拉过还在发愣的赵天佑,将他推到一堆麻袋后面。“柱子,猴子,狗剩,跟紧我!”
内部的矛盾在外部更大的威胁面前,瞬间变得微不足道。现在,他们和王虎的人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仓库大门被艰难地合拢,还用几根粗木桩死死顶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扇破门根本挡不住正规军队的冲击。
王虎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一段相对完整的墙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向外张望。铁心也紧随其后,找了个缝隙观察。
只看了一眼,两人的心就彻底沉入了谷底。
只见官仓外围的空地上,黑压压地站着一片人马!人数绝对超过百人!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不少人也带着伤,但队伍却保持着一种流寇绝不可能有的、隐约的阵型!大部分人手中拿着的都是制式的腰刀、长矛,甚至还有十几张军用的硬弓!更有七八个骑兵散在两侧,虽然马匹瘦弱,但骑手控马的动作却透着熟练。
他们打着一面残破不堪、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旗帜,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官军的样式。这绝对是一支成建制的、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官兵!他们失去了补给和上级约束,变成了比土匪更可怕、更有组织的掠夺机器!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骑着瘦马、军官模样的人策马向前几步,声音洪亮却带着一股败军的戾气,“这官仓已被我军征用了!识相的,立刻打开大门,交出所有粮食、物资和兵器!饶你们不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王虎趴在墙头,脸色铁青,咬着牙没有立刻回话。他知道,跟这种溃兵讲道理是对牛弹琴。交出东西?交出去之后,他们这些人还能有活路?这些溃兵杀起人来,可比土匪狠多了!
铁心也眉头紧锁。这支溃兵的数量和装备远超他们的想象。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
那军官见里面没有回应,似乎有些不耐烦,冷笑一声:“怎么?还想负隅顽抗?就凭你们这几条破枪和这堵烂墙?”他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弓手们张弓搭箭,锋利的箭镞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对准了仓库的方向。长矛手和刀盾手则向前逼近,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
“妈的!”王虎低声咒骂了一句,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回头看了一眼仓库里紧张失措的手下,又看了看铁心他们,眼神复杂。
“里面的人,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外面的军官再次喊话,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我数一百个数!一炷香的时间!打开大门,双手抱头走出来!否则……”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狰狞:
“时间一到,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