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珞盯着屏幕,手指敲得飞快。
“查到了。”她抬头,“那个主帖的转发路径绕了三层服务器,最后指向北边一个废弃中转站。Ip是假的,但信号特征对得上‘净源盟’的老手法。”
沈微澜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评论截图。“苍岚家的暗语,又出现了?”
“不止一次。”冬珞把页面拉到底,“从昨天下午开始,有七个账号在不同论坛发帖,都用了‘古法不容轻慢’这句。我比对过数据库,这是十年前苍岚族老派系内部传信的固定接头语。”
沈微澜眼神一沉。“他们还活着?”
“不光活着,还在动。”冬珞点开一段录音,“这是夏蝉昨晚拍的。灰袍人凌晨去了后巷的旧茶室,和一个穿商会服饰的人见了面。两人谈了不到一刻钟,对方递了个布包过去。”
视频画面晃了一下,夏蝉的声音低低响起:“我没靠近,怕打草惊蛇。但他们走的时候,那人袖口露出了‘北境绿能联盟’的徽记。”
春棠凑过来一看,皱眉:“这个联盟不是早就被环保署警告过?说他们用非法手段抢技术专利。”
“就是他们。”夏蝉收起匕首,“现在还敢明目张胆接触敌方人员,看来是觉得我们撑不住了。”
秋蘅翻着手里的药剂报告,忽然开口:“他们的攻击方向很准。专挑‘数据造假’和‘生态风险’说事,连我们用的药剂成分都被歪曲成有毒。”
沈微澜冷笑:“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最容易动摇评委。科学的东西,普通人看不懂,但一说‘会污染’,谁都会怕。”
她走到桌前,把几页纸摊开。“那我们就让他们看懂。”
春棠问:“你要公开所有原始数据?”
“不止。”沈微澜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三条线,“第一,把三个项目基地的实时监测影像调出来;第二,三家医院的临床验证报告全部盖章附上;第三,让秋蘅准备一组对照实验样本,现场展示药剂反应过程。”
秋蘅点头:“我已经做了三组模拟土壤修复实验,每小时记录一次变化。明天带上展示箱就行。”
“好。”沈微澜看向春棠,“你那边呢?合作方撤了多少?”
“七家暂停付款流程,两家直接撕了意向书。”春棠合上账本,“但我留了记录,谁退的,什么时候退的,全记着。”
“记得就好。”沈微澜说,“等风波过去,这笔账要一笔笔算。”
夏蝉插话:“要不要我去盯住那个商会代表?看他接下来还见谁。”
“别动。”沈微澜摇头,“你现在露脸,他们会警觉。等他们自己跳出来。”
冬珞突然出声:“等等,有个新情况。”她刷新页面,“刚刚有一个匿名账号上传了一段音频,说是‘内部会议录音’,内容是我们故意隐瞒副作用。”
沈微澜眯眼:“放来听听。”
音频里传来模糊的人声,提到“毒性积累”“长期不可逆”之类的话,语气像专家。
听完,秋蘅冷笑:“假的。声音经过变调处理,而且说的专业术语都是拼凑的。真正做研究的人不会这么讲。”
“目的不是真,是乱。”沈微澜平静地说,“他们在等我们慌。只要我们一解释,就显得心虚。”
春棠急了:“可再这样下去,连支持我们的人都要动摇了!”
“那就给他们证据。”沈微澜站起来,“不是求他们信,是让他们没理由不信。”
她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枚白子,轻轻放在“峰会主会场”的位置。
“冬珞继续追信息流,我要知道每一个转发者的身份背景。尤其是那些一开始保持中立,现在突然发声质疑的。”
“已经在查了。”冬珞打开另一个窗口,“目前发现两个评审委员的助理频繁登录相关论坛账号,时间集中在深夜。”
“盯紧他们。”沈微澜说,“别抓,只记。”
夏蝉问:“我呢?还要继续巡逻吗?”
“去。”沈微澜点头,“但换条路线。今晚重点查东侧围墙外的小院,那是他们交接的地方。我不让你动手,但你要拍清楚每个人的面孔。”
“明白。”夏蝉收起软剑,转身就走。
春棠翻开防水匣,把最新的财务凭证塞进去。“所有资金流向我都核对过了,每一笔都有据可查。他们想从钱上做文章,门都没有。”
沈微澜看了她一眼:“辛苦你了。”
“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春棠笑了笑。
秋蘅把三瓶透明药剂放进展示箱底层,贴上标签。“这是我亲手做的对照组样本,从配比到封存全程录像。明天谁要看,我就当场拆封。”
“很好。”沈微澜走到窗边,望向对面灯火通明的会场,“他们以为造谣就能压住我们?”
“咱们做的事,是让山绿起来,水清起来。”她低声说,“不是靠嘴活着的。”
冬珞关掉终端,揉了揉太阳穴。“最后一段数据也验证完了。这是嫌疑人名单,红圈标的是核心联络人。”
沈微澜接过纸,看了一会儿,轻轻放在桌上。
“明天闭门会,我会把所有材料拿出来。”她说,“谁想看,谁就来看。”
春棠问:“万一他们还不认呢?”
“那就让他们去查。”沈微澜目光不动,“十年,二十年,我等着。”
屋外风小了些,帘子不再扑响。
烛光下,四个人各自忙碌。
春棠检查完最后一份文件,吹灭油灯。
秋蘅合上药箱,手指在夹层上停了一瞬。
夏蝉换完衣服回来,低声说:“东侧小院刚有人进去,穿灰袍,戴着斗笠。”
冬珞立刻打开设备:“拍到了吗?”
“拍了。”夏蝉递过一枚小铜片,“画面清楚,脸全露着。”
沈微澜接过铜片,指尖擦过边缘。
她没说话,只是把它放进袖中的证据册里。
“今晚都早点休息。”她说,“明天会很忙。”
没人应声,但谁也没动。
过了会儿,秋蘅轻声问:“你睡吗?”
沈微澜站在窗前,望着会场的方向。
“还不累。”她说。
远处钟声敲了两下。
她抬起手,摸了摸袖子里的册子。
指节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