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洛克菲勒中心旁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却早已灯火通明。
纯白的玫瑰沿着雕花栏杆一路铺陈，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落在红毯上，像撒了满地碎钻——今天是顾明夜与林若涵的婚礼，一场从筹备起就牵动着商圈神经的盛事。
林萧站在教堂侧厅的镜子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领结。镜子里的人西装笔挺，眉眼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家里的保姆发来的照片：杨晚栀裹着米白色的毛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萧哥，晚栀小姐刚喝了粥，刚刚又睡过去了。”保姆的消息紧跟着进来。
林萧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句“看好她，别让她出门”，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内袋。
他抬眼看向镜子，镜中映出侧厅外的动静——林家父母正与顾家长辈低声交谈，林若涵穿着婚纱站在不远处，裙摆上的碎钻随着她的动作闪烁，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这场看似完美的联姻，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设计的局。
“在想什么？”林若涵走过来，化妆师正给她补唇妆，“待会儿按计划来，冷家的人应该会在交换戒指时动手脚。”
林萧收回思绪，点头：“我这边没问题。爸说冷坤大概率会让他那个侄子冷峰出面，那人去年在伦敦就试图窃取顾家的新能源数据。但没抓到证据”
“知道了。”林若涵瞥了眼他的口袋，“手机响了？你今天倒是比平时紧张。”
“没什么。”林萧避开她的目光，“担心妈身体，她昨晚没睡好。”
“顾少，林小姐，宾客差不多到齐了。”神父的助理轻声提醒。
顾明夜收回目光，指尖在口袋里按了按手机，最终还是跟着林若涵走向礼堂入口。
林萧落在最后，转身时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照片里杨晚栀的睫毛很长，像只无害的小兽。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压下去——今天，必须帮着顾林两家，把冷家藏在暗处的钉子彻底拔掉。
礼堂内已经坐满了人。衣香鬓影间，各国商界的大佬低声交谈，镁光灯在人群中穿梭。
林萧站在林家父母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宾客席。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那是冷峰，冷坤的侄子，也是他们这次要揪出的核心卧底。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林萧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看着顾明夜牵着林若涵的手走过红毯，看着两人在神父面前站定，听着誓词从顾明夜口中说出。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将顾明夜的侧脸勾勒得棱角分明，可林萧却突然想起早上杨晚栀迷糊着问他：“林萧，你要去哪里？”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去个重要的地方，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草莓蛋糕。”
“现在，有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神父的声音将林萧的思绪拉回。
顾明夜拿起戒指盒，就在他要取出戒指的瞬间，宾客席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是微型摄像头的快门声。
几乎同时，林萧看到冷峰的手从公文包里抽出来，指尖夹着一枚看似普通的胸针，正对着顾明夜的方向。
“小心！”林萧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
顾明夜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左手迅速扣住冷峰的手腕。林若涵顺势后退，林家父亲按下了藏在袖口的信号器。礼堂两侧的安保人员瞬间冲了出来，将试图反抗的冷峰按在地上。冷峰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和加密U盘掉了出来，U盘上还刻着冷家的标志。
宾客席一片哗然。顾明夜站起身，拿起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抱歉让各位受惊了。这场婚礼，其实是顾林两家联手设下的局。冷家近三年多次窃取我们的商业机密，甚至试图在海外项目中动手脚，今天这位冷峰先生，就是他们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卧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惊愕的人群：“所有证据我们都会公开，感谢各位今天到场作证。至于我和若涵……”他看向身边的林若涵，眼底掠过一丝歉意，“我们只是合作伙伴，这场婚礼，委屈她了。”
林若涵接过话筒，微笑着补充：“能帮家族解决麻烦，不算委屈。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场‘闹剧’影响心情，稍后的酒会照常进行。”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对顾林两家魄力的赞叹。林萧站在原地，看着被安保人员带出去的冷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拿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却发现屏幕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保姆十分钟前打的。
心脏猛地一沉。林萧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礼堂，拨通保姆的电话。
“萧哥！”保姆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栀小姐不见了！我刚才去给她倒水，转身的功夫就没人了，沙发上只有她攥着的那个兔子玩偶……”
林萧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甚至没听清保姆后面说的话，转身就往停车场跑。纽约的街头车水马龙，他发动车子时，指尖都在发抖——杨晚栀失忆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去哪里。
而此时的教堂里，顾明夜正被一群商界伙伴围住。应付完人群后，他走到僻静的角落，拿出手机。
屏幕亮着，停留在与沈以墨的聊天界面上。他想了想，编辑消息：“你知道杨晚栀在哪吗？我这几天没联系上她。”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沈以墨就回了：“没有什么消息，怎么了？”
顾明夜皱了皱眉，又给白书妍发消息：“见过杨晚栀吗？”
白书妍的回复更快：“上周在医院见过一次，后来就没联系了。怎么，顾大少终于想起人家了？”
顾明夜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突然僵住了。
他的注意力就全在冷峰身上——查他的行踪，布控安保，甚至和林若涵演练了三次应对方案。他以为杨晚栀会好好的回帝京，以为等婚礼结束再联系也不迟，却忘了问一句，她最近到底怎么样。
沈以墨不知道，白书妍也不知道。那她会在哪里？
顾明夜突然想起婚礼前一天，他给林萧打电话确认流程时，林萧那边背景音里似乎有女人的轻咳声。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声音有点像……
“顾明夜！”林若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在这儿啊，爸找你说冷家后续的事。”
顾明夜抬头，林若涵正站在不远处，阳光落在她的婚纱上，泛着柔和的光。可他的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停车场的方向——林萧的车刚才好像开得很急，车尾灯在街角一闪就不见了。
心里某个角落突然空了一块。顾明夜握紧手机，指节泛白。他好像……因为这场精心策划的戏，弄丢了更重要的东西。
而此刻的纽约街头，林萧的车在车流中穿梭。他打开车窗，冷风吹在脸上，却驱不散心底的恐慌。
他不知道杨晚栀会往哪里走，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更不知道那个现在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的女孩，此刻正攥着那个毛绒兔子，在陌生的城市里，茫然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车窗外的霓虹渐渐亮起，将天空染成一片暧昧的橘色。林萧看着手机里那张杨晚栀的照片，喉咙发紧。他突然意识到，从他决定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开始，就已经犯了错。
而教堂的酒会已经开始，水晶灯折射出的光依旧璀璨。顾明夜端着酒杯站在露台边，目光望着帝京的方向。手机屏幕暗着，再没有新的消息进来。他轻轻晃了晃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弧线。
他好像，真的把她忘了。在这场无关爱情的婚礼闹剧里，在那些明枪暗箭的算计里，他把杨晚栀，彻底抛在了脑后。
晚风从露台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顾明夜放下酒杯，转身快步走向停车场。不管她在哪里，他都得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