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夜总是带着点湿润的凉意，即使关紧了窗户，也能隐约听到楼下街道传来的晚风轻响。
卧室里只留了盏床头的暖光灯，橘黄色的光晕漫开来，把相拥而卧的两人裹在一片柔软的光影里。
杨晚栀窝在林萧怀里，像只彻底放松的小猫，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今天下午跟着林萧去逛了服装店，试了五六条裙子，之后，还被他硬塞了一盒子亮晶晶的发夹，此刻眼皮有些发沉，却还舍不得睡，指尖在他睡衣的纽扣上轻轻划着圈。
“林萧。”她软软地开口，声音带着点刚要入睡的黏糊，“今天那个卖裙子的阿姨，说我们像新婚夫妻。”
林萧的手正顺着她的长发往下滑，闻言动作顿了顿，低头看她。
暖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眼下的小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睛半睁着，像蒙着层水雾，看起来懵懂又依赖。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那我们以后，就真的做夫妻好不好？”
杨晚栀眨了眨眼，似乎在琢磨“夫妻”这两个字的意思。
她失忆后，很多复杂的词都变得陌生，她智力退化后，医生虽然说是七八岁，实际感觉就四五岁。但她看着林萧眼里的光，她没来由地觉得欢喜。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好呀。就像现在这样，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吗？”
“不止这些。”林萧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还要一起穿情侣装，一起去看遍全世界的风景。春天带你去看樱花，夏天去冰岛看极光，秋天去加拿大看枫叶，冬天就窝在家里烤壁炉，你缩在我怀里吃烤红薯。”
他说得认真，眼里的憧憬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画面，他在心里描摹了十六年——从六岁那年，被她所救。
然后看到杨家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把掉在地上的糖捡起来，小心翼翼吹掉灰尘，却转身递给了蹲在旁边的流浪猫，虽然猫没吃。
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要把这个心软又可爱的小姑娘，一辈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杨晚栀听不懂什么极光和枫叶，但她能感觉到林萧语气里的欢喜。
他一开心，声音就会比平时更软，胸腔的震动也会更明显，隔着睡衣传过来，让她觉得特别安心。
她抬起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好呀，都听你的。那……做夫妻还有其他要做的吗？”
林萧的喉结轻轻动了动，目光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他忍了又忍，才只是低头，用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还要……生宝宝。”
“宝宝？”杨晚栀的眼睛亮了亮，她记得白天在商场里，看到过一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婴儿，粉嘟嘟的，小手攥着个拨浪鼓，特别可爱，“就是像缩小版的人一样，小小的，会哭会笑的宝宝吗？”
“嗯。”林萧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像你一样，有圆圆的眼睛，软软的头发，笑起来甜甜的。最好……也像你一样，有点小迷糊，走路会不小心撞到桌角，吃蛋糕会沾得满脸都是。”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其实他没说全，他更希望宝宝能像晚栀一样，有颗干净又温暖的心。
哪怕经历过黑暗，也依然愿意相信世界的美好。
杨晚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知道生宝宝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养宝宝有多麻烦，但她看着林萧眼里的光，就觉得这一定是件很开心的事。
就像他带她去吃草莓蛋糕，带她去公园喂鸽子一样，只要是和他一起做的，她都愿意。
“好呀。”她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得更近，“那我们就生两个宝宝，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像你的那个，要保护像我的那个，就像你保护我一样。”
林萧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又软又胀。他收紧手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头，在她的发顶、额头、鼻尖、唇角，一遍又一遍地亲着，每一个吻都带着珍视和虔诚。
“好，生两个。”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情绪，“生一个像我的小骑士，再生一个像你的小公主。小骑士负责给小公主打架，我负责给你们三个打架。”
杨晚栀被他逗笑了，小身子在他怀里轻轻抖着。她举起小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林萧，你真好。”
“我只对你好。”林萧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吻过她的指尖，吻过她的掌心，那里有他贪恋了十六年的温度，“晚栀，我会一直对你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受委屈，不会让你害怕，更不会……再让你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他说得郑重，像在许下一个跨越生死的诺言。其实他心里清楚，现在的晚栀，还不懂这些话的重量。
她失忆了，智商退回到了孩童时期，她依赖他，信任他，或许只是因为他是她醒来后，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可他不在乎。哪怕这份依赖里掺杂着“趁虚而入”的成分，他也认了。
他等了十六年，错过了一次，就绝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他会陪着她，等她慢慢想起过去，等她恢复记忆，哪怕到时候，她会因为他的“算计”而生气，他也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哄，去弥补。
杨晚栀听不懂他语气里的沉重，只觉得他抱得太紧，有点喘不过气。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小声嘟囔：“林萧，你抱得好紧……我要睡觉啦。”
“好，睡吧。”林萧立刻松了松手臂，却还是把她牢牢圈在怀里，让她的头稳稳地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能睡得更安稳些，“我抱着你，不怕。”
杨晚栀“嗯”了一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把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她熟悉的、能让她安心的味道。
没过多久，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林萧却没有睡。他睁着眼睛，在暖黄的灯光里，贪婪地看着怀中人的睡颜。她的唇瓣微微张着，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他低头，又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轻得像晚风：“晚栀，晚安。”
“以后的每一个晚安，都我来说。”
“以后的每一个清晨，都我陪你看。”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卧室里很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敲出最温柔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