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囚笼里的“鸦鸣”
林野走出监狱接见室时，天空正飘着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他手里攥着陈默托他转交的东西——一片压得平整的槐树叶，叶片上用指甲刻着一个小小的“鸦”字，边缘泛着淡淡的褐色，像是被泪水浸泡过。
“林队，王庆那边有新情况。”小王的电话打过来，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他在看守所里突然疯了，嘴里一直喊着‘陈阿婆来了’‘乌鸦啄眼睛’，还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现在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王庆一向冷静狡猾，就算被抓，也绝不会轻易崩溃，现在突然变成这样，难道真的和陈阿婆的“诅咒”有关？他立刻驱车赶往市立医院，脑海里不断闪过陈默在接见室里说的话：“林队，你信不信，有些债，就算躲到监狱里，也迟早要还？”
医院的急诊室外围满了警察，气氛凝重。林野挤进去，正好看到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出来，王庆躺在上面，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暗红色的血，眼睛紧闭着，嘴里却还在无意识地嘶吼：“别啄我眼睛……我错了……陈阿婆饶了我……”
“他是什么情况？”林野拉住主治医生的胳膊，语气急切。
医生摇了摇头，脸色难看：“送来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一直用头撞墙，嘴里胡言乱语，还说看到了黑色的影子在天花板上飞。我们给他做了脑部ct，没发现明显的外伤，但他的瞳孔反应很奇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直处于收缩状态。”
林野走进急诊室，里面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味道。天花板上的灯管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墙角的监控摄像头歪歪斜斜地对着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他走到王庆刚才躺过的病床边，发现床单上沾着几根黑色的羽毛——和之前案发现场的乌鸦羽毛一模一样，根部还带着未干的雨水。
“这羽毛是哪里来的？”林野指着床单，问旁边的护士。
护士脸色发白，声音发颤：“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而且刚才给他包扎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窗外有个黑影闪过，速度很快，像是一只很大的鸟……”
林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带着槐树叶的涩气。窗外是医院的后院，老槐树就矗立在不远处，树枝在风雨中摇曳，像是无数只黑色的手在挥舞。他仔细观察着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案发现场发现“无法解释”的痕迹了，张诚家的收音机、李为民窗外的黑影、王庆病房里的羽毛，这些诡异的细节，真的只是陈默的伪装吗？
当晚，林野留在医院守着王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音，和窗外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凌晨三点，王庆突然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林野立刻上前，刚要按下呼叫铃，王庆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林警官……救我……”王庆的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血丝，“它来了……黑色的……有很多眼睛……在天花板上……”
林野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盏吸顶灯，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可王庆的表情却越来越恐惧，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林野的肉里：“它在啄我的眼睛……好疼……陈阿婆在笑……她在说我活该……”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收音机突然响了，还是那首熟悉的童谣：“乌鸦叫，眼珠掉，说谎的人跑不掉。”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就在耳边。林野猛地转头，收音机明明是关着的，插头也没插在插座上，怎么会突然响起来？
他快步走到收音机旁，拔掉电池仓里的电池，可童谣声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乌鸦的叫声和女人的笑声。王庆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身体开始抽搐，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变成了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王庆已经没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散大，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而在他的枕头底下，林野发现了一片干槐树叶，背面用血写着一个“偿”字，血迹新鲜，像是刚写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