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霜意渐清
天枢峰顶，冰火交织。
洛云归霜溟剑斜指地面，剑身冰蓝光华流转，再无半分裂痕。她银发无风自动，眼中死寂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剑尊凌厉。
苦肉计？黄金面具人声音颤抖，你......你的道伤......
道伤是真。洛云归淡淡开口，但谁告诉你，道伤未愈就不能用剑？
霜溟剑轻颤，剑尖凝结出细密冰晶：三百年前我能斩血佛，三百年后......
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定格在黄金面具人身上：照样斩你。
狂妄！面具人厉喝，双手结印，万魔噬心，起！
地面黑纹再亮，更多怨魂涌出！但这次洛云归甚至未动，霜溟剑自发分化万千，冰蓝剑雨精准点杀每一道怨魂！
没用的。她语气平淡，此阵破绽，师尊三百年前就指给我看过。
剑势突然一变，直刺阵眼某处！一声，大阵应声而碎！反噬之力将面具人震得踉跄后退！
现在。洛云归剑指面具人，该摘下面具了。
师尊小心！沈沧澜急呼，他有后手！
话音未落，金虹真人突然暴起发难！青铜剑直刺洛云归后心！
霜溟剑回鞘格挡，洛云归头也未回：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剑鞘轻震，金虹真人如遭重击，吐血倒飞！
你......你早就......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从你第一次暗中联系开始。洛云归终于转身，我就在等今天。
她指尖轻弹，一枚玉简落在地上：这是你与往来的所有证据。师尊若在天有灵，该多痛心。
金虹真人面色惨白如纸。
至于你......洛云归目光转向黄金面具人，灵枢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面具人浑身一震：你......
药王谷的换魂术确实精妙。洛云归冷声道，可惜，瞒不过霜溟剑心。
霜溟剑突然刺出，并非攻向面具人，而是直取远处观战的剑无名！
噗嗤！
剑无名猝不及防，被一剑穿心！但流出的并非鲜血，而是黑色黏液！
怎么可能？！面具人失声惊呼。
因为真正的灵枢子......洛云归剑光再转，是你啊！
剑尖挑飞黄金面具，露出灵枢子惊骇的面容！
你......你怎会......
你的换魂术有个致命破绽。洛云归淡淡道，每次施术，本体都会残留一丝药香。而剑无名身上......
她剑尖轻点，黑色黏液中飘起一缕极淡的药香：正好有这种味道。
灵枢子面色惨白，突然狞笑：就算你看破又如何？今日你们师徒都要......
话未说完，沈沧澜右剑已至！魔火焚天，瞬间将他吞没！
废话真多。沈沧澜收剑，魔火温顺地环绕周身。
洛云归瞥他一眼：冲动了。
弟子忍不了。沈沧澜咧嘴一笑，他敢算计师尊，就该死。
师徒二人并肩而立，冰蓝与紫金光芒交相辉映。剩余的正道修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诸位。洛云归朗声开口，今日之事，皆因蛊惑。现在首恶已诛，若愿迷途知返，玄天宗可既往不咎。
修士们面面相觑，陆续有人放下兵器。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灵枢子的突然化作黑烟，瞬间没入地下！整个天枢峰剧烈震动，地底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不好！苦竹大师惊呼，他以自身为祭，唤醒了地底魔物！
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巨大触手破土而出！触手上布满狰狞口器，疯狂吞噬周围修士！
是上古魔兽噬魂妖有修士惊恐大叫，快逃！
混乱中，数道黑影突然袭向洛云归！正是潜伏的死士！
师尊小心！沈沧澜右剑横扫，魔火焚尽来袭者。
但更多死士从阴影中涌出，目标明确——直取洛云归！
他们的目标是我！洛云归瞬间明白，想用我牵制沧澜！
霜溟剑光华暴涨，剑雨如瀑！但死士毫不畏死，以命换伤，很快在她身上留下数道伤口！
师尊！沈沧澜急怒交加，魔火疯狂涌动！
别管我！洛云归冷喝，先镇压魔兽！
她剑势一变，竟完全放弃防御，全力攻击噬魂妖主体！霜溟剑意如冰河倾泻，瞬间冻结大片触手！
找死！沈沧澜眼中红芒暴涨，右剑彻底解放！
烬灭......星陨！
七颗星髓脱离右剑，化作流星砸向噬魂妖！魔火与极寒交织，产生恐怖爆炸！噬魂妖发出凄厉惨嚎，触手纷纷断裂！
但就在这瞬间，最后一名死士突然自爆！恐怖冲击波直袭洛云归！
师尊！沈沧澜不顾一切扑来，用身体硬抗爆炸！
噗——！他喷出一口黑血，右剑出现裂痕！
沧澜！洛云归急忙扶住他。
没事......沈沧澜咧嘴一笑，弟子皮厚......
话未说完，地底突然射出无数黑色尖刺！直取二人要害！
小心！洛云归霜溟剑急转，但速度稍慢一筹！
眼看就要被刺中，沈沧澜突然将她推开！黑色尖刺尽数没入他体内！
不——！洛云归目眦欲裂！
但令人惊讶的是，尖刺入体后竟被魔火瞬间炼化！沈沧澜气息不降反升，右剑裂痕迅速愈合！
原来如此......他眼中闪过明悟，噬魂妖的力量......能补全魔渊本源！
他主动迎向更多尖刺，魔火疯狂吞噬！右剑上的星髓越发璀璨，心口那柄霜溟剑烙印亮如星辰！
师尊！助我一臂之力！他急呼。
洛云归瞬间明白，霜溟剑与他右剑再次相交！这次不再是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真正的道魔合一！
霜烬......归元！
灰白光芒席卷天地，所过之处万物归墟！噬魂妖发出最后哀嚎，彻底消散！残余死士如冰雪消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光芒散去，师徒二人并肩而立。沈沧澜右剑完好如初，气息深不可测。洛云归霜溟剑光华内敛，道伤竟愈合大半！
道魔合一......苦竹大师喃喃道，竟真能实现......
幸存的修士们敬畏地看着二人，再无半分敌意。
洛云归收剑归鞘，目光扫过众人：今日起，玄天宗与魔渊停战。谁有异议？
无人应答。
她微微颔首，看向沈沧澜：还能走吗？
师尊在，哪都能去。沈沧澜咧嘴一笑。
油嘴滑舌。洛云归转身，唇角却微微扬起，回去了。
师徒二人化作流光离去，留下满场修士面面相觑。
......
寒魄峰，雪落无声。
洛云归轻抚霜溟剑，剑身倒映出她微蹙的眉。
还在想今日之事？沈沧澜递上一杯热茶。
灵枢子死得太容易了。洛云归接过茶盏，他们的首领，不该如此简单。
沈沧澜沉默片刻：弟子也觉得蹊跷。当时魔火炼化他时，感觉......不像活人。
傀儡？洛云归蹙眉，或者分身？
更可能是替身。沈沧澜右剑轻点，空中浮现灵枢子被炼化的画面，您看这里。
画面中，灵枢子被魔火吞噬前，眉心闪过一道极淡的金芒。
这是......洛云归瞳孔微缩，梵音寺的金刚护魂咒
苦竹大师有问题。沈沧澜沉声道，今日他布阵时，弟子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很像。
洛云归指尖轻敲桌面：若真是他，目的何在？
或许......沈沧澜眼中红芒一闪，他们的真正目标，从来都不是魔渊。
他右剑划出玄奥轨迹：师尊可记得，噬魂妖出现时，地底涌出的那股气息？
洛云归神色一凛：你是说......
封印。沈沧澜一字一顿，天枢峰下，镇压着什么东西。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上古魔神！
霜溟剑骤然嗡鸣！洛云归猛地起身：必须立刻......
话未说完，峰外突然传来急促钟声！九响连鸣，代表宗门最高警报！
不好！洛云归面色大变，封印出事了！
二人化作流光直射天枢峰！但刚到半路，就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整个天枢峰被黑雾笼罩，无数怨魂在空中哀嚎！峰顶处，苦竹大师盘坐虚空，口中念念有词！而他身下，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缓缓张开！
苦竹！你做什么！洛云归厉喝。
苦竹大师缓缓睁眼，眼中金芒大盛：抱歉了，洛仙子。为了唤醒魔神大人，只好借贵宗宝地一用了。
他双手结印，漩涡中伸出无数黑色触手，疯狂吞噬周围生灵！
你疯了！洛云归霜溟剑出鞘，释放魔神，修真界将生灵涂炭！
生灵涂炭？苦竹大师狞笑，那正是魔神大人最好的养料！
漩涡骤然扩大，恐怖吸力将整个玄天宗笼罩！修为稍低的弟子瞬间被吸干精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阻止他！洛云归剑光如虹，直斩苦竹大师！
但剑光被漩涡轻易吞噬！更多触手缠向她，眼看就要步弟子后尘！
师尊！沈沧澜魔火狂涌，强行斩断触手！
没用的！苦竹大师狂笑，魔神即将苏醒，你们都是祭品！
漩涡中，一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所及，万物腐朽！
完了......赶来的金虹真人面如死灰。
但就在这绝望时刻，洛云归突然笑了。
苦竹，你可知师尊为何将封印设在天枢峰？
苦竹大师一怔：为何？
因为这里......洛云归霜溟剑轻点心口，是霜溟剑心的诞生之地啊。
她剑势突然一变，并非攻向苦竹，而是直刺自己心口！
以我剑心，唤请祖师！
精血喷涌，融入霜溟剑！剑身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虚幻身影缓缓浮现——正是玄天宗开派祖师！
孽徒！祖师虚影怒喝，一指点向苦竹大师！
不——！苦竹大师惊恐欲逃，但被一指锁定，根本无法动弹！
指力及体，他浑身金芒瞬间溃散！漩涡剧烈震动，开始反向吞噬施法者！
为什么？！苦竹大师惨叫，我明明......
因为你忘了。祖师虚影淡淡道，霜溟剑心，专克一切邪魔。
虚影消散，洛云归脸色苍白如纸。沈沧澜急忙扶住她：师尊！
无妨。她强撑站立，该收尾了。
师徒二人同时出手！霜溟剑意与烬灭魔火交融，化作灰白洪流冲入漩涡！
不——！！！在苦竹大师绝望的嘶吼中，漩涡轰然闭合！
天地归于寂静。
幸存的修士们敬畏地看着师徒二人，如同仰望神只。
洛云归却轻叹一声：结束了......
不，师尊。沈沧澜望向远方，才刚刚开始。
魔渊方向，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更强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霜意已清，魔火未熄。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