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湖底硬生生等了半个时辰,直到确认那些云霄剑宗的弟子不可能再杀个回马枪,云天这才催动水遁术,悄无声息地浮出了水面。
他落在湖心的岛礁上,发现地穴内果然已是空无一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棵玄天树,只见上面光秃秃的,剩下的五颗玄天果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云天对此并不意外,反而嘿嘿一笑。
与自己的收获相比,区区几颗玄天果,又算得了什么。
他在玄天树下寻了一块相对平坦干净的地面,盘膝坐下,正准备运功疗伤。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腰间的灵兽袋。
一道黄影闪过,寻宝鼠“吱”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小家伙刚一现身,便被周围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冷战,一身柔顺的黄毛都炸了起来。
它先是警惕地嗅了嗅四周,看着云天那一副陌生的脸庞,先是向后缓缓退了几步,但用鼻子又仔细地嗅了嗅,才得知是云天本尊没错。
这才放心地蹦到云天腿上,“吱吱吱”地叫个不停,两只黑豆般的小眼睛里满是委屈,小爪子不停地比划着,像是在控诉云天为什么这么久才放它出来受苦。
自从进入这冰火绝谷,本想着靠这小家伙寻些机缘,可谷内环境实在太过恶劣,动辄便是生死危机,云天自己都险些丧命,哪里还敢将它放出来。
直到此刻,这地穴虽依旧寒冷,但比起外面那冰火两重天的世界,已然算得上是安全舒适之地了。
云天被寻宝鼠这人性化的动作逗得一笑,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粒丹香四溢的极品灵松丹,塞进了小家伙的嘴里。
寻宝鼠嚼了两下,眼睛顿时一亮,方才的埋怨瞬间烟消云散,心满意足地眯起了双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
“好啦,别撒娇了。”云天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我要疗伤恢复法力,你就在这地穴里转转,替我看着点门,知道吗?”
他也不管这小家伙究竟能不能听懂,说完便不再理会它,缓缓闭上双眼,五心朝天,开始运转《五行衍道术》,修复体内受损的经脉,恢复丹田中几乎消耗一空的灵力。
时光如水,转眼间,五日便在悄然中流逝。
地穴之内,云天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一道精芒自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内视己身,那原本受创颇重的经脉已然修复如初,丹田内的五行灵力也再度充盈,恢复到了七八成的样子。
他长舒一口浊气,正欲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目光却被身前的一幕吸引,不由得微微一怔。
只见他盘坐的身前不远处,竟不知何时堆起了一座小山。
那是一堆五光十色的矿石,种类繁多,旁边还零散地堆放着不少灵草灵药,其中绝大多数,云天都叫不出名字。
这是……
他正疑惑间,一道小巧的黄影从地穴洞口一闪而入,像个不知疲倦的精灵,几个起落便越过湖面,在水上蜻蜓点水般,轻巧地蹦跳到了湖心岛礁之上。
那小家伙前爪还抱着一块人头大小的青色矿石,到了近前,随手一扔,“哐当”一声,将矿石丢在了那座小山上,又添了一块砖。
正是寻宝鼠。
它见云天醒转,立刻兴奋地蹦跳着窜上膝盖,小爪子指着矿石堆又指向自己,黑豆眼亮晶晶地打转,分明是在邀功请赏。
云天看得是又惊又喜,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疗伤这几日,这小家伙竟如此能干,把这地穴附近翻了个底朝天,搜罗来这么多好东西。
他伸出手,在寻宝鼠毛茸茸的小脑袋上爱怜地摸了摸,又取出一枚极品灵松丹作为奖励。
小家伙这次却没有直接嚼碎吃掉,而是将丹药往颊囊里一塞,小小的脸颊顿时鼓起了一边,配上那只顾自己转动的眼睛,滑稽的模样再次惹得云天呵呵直笑。
“好了,这几天辛苦你了。”云天轻声道,“此地毕竟还是险地,外面也不知有什么危险,你先回灵兽袋里待着,别再乱跑了。”
寻宝鼠似是听懂了云天话中的关切,“吱”了两声,竟主动化作一道黄光,没入了云天腰间的灵兽袋中。
安顿好寻宝鼠,云天这才站起身来,掐指一算,距离冰火谷秘境关闭之日,已剩下不足七天。
他检视了一番此行的收获,炼制筑基丹的灵药均已到手,还有那意外得来的木、火、土三枚属性灵珠……任何一样拿出去都足以掀起腥风血雨。
至此,云天已悄然成为冰火谷中最大的隐性赢家。
既如此,也没必要再去冒无谓的风险了。
这谷中或许还藏着金、水两系的灵珠,但茫茫秘境,七日之内想要寻到,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其中凶险难料。
想到这里,云天心意已决。
他决定就在这处隐蔽的地穴中,整理一番收获,静待秘境关闭之日的到来。
……
与此同时,冰火绝谷的各个角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的疯狂与血腥,正以一种远超先前的烈度,激烈上演。
火境,死亡沙漠。
两名身穿御兽宗服饰的弟子,正亡命飞奔。
他们身后的黄沙之下,无数狰狞的沙蝎破沙而出,汇成一道黄色的死亡浪潮,紧追不舍。
两人灵力消耗巨大,护体灵光已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马师弟,死一个总比两个都喂了妖虫强,对……对不住了!”
突然,那名稍显年长的刘姓弟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竟猛地回身,手中狼牙棒法器,出其不意地狠狠砸在了同伴的腿上。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马姓弟子翻滚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刘师兄,你……你干什么!?”
然而,那刘姓弟子只是满脸惊惶地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向着远处逃去,任由身后那凄厉的呼救与咒骂声,被沙蝎的“悉悉索索”声和风沙彻底吞没。
……
冰境,一处冰封的松林。
“师兄,这次多亏有你,我们才能寻到这么多灵药,出去至少能换到三枚筑基丹了。”一名太一门的女弟子,声音柔美,眼中满是对身旁男子的崇拜与感激。
“师妹说得哪里话。”那男子长得一脸憨厚,闻言挠了挠头,脸上竟泛起一抹红晕,“若……若此次能安然出谷,你我皆成功筑基,师妹……可愿与我结为双修道侣?”
女弟子闻言,更是娇羞无限,只是螓首低垂,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冰天雪地,郎情妾意,本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可就在二人你侬我侬,心神激荡之际,却浑然不觉,已然踏入了一片禁制笼罩之地。
当脚下灵光骤起,杀机四伏之时,一切都晚了。
惊慌失措的两人,在威力强大的禁制绞杀下,不过支撑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双双陨落,化作了一对鬼夫妻。
一旁,一棵巨大的古松之后,一名身着百巧门服饰的弟子缓缓走出,他看着禁制中两人的尸体,嘿嘿一笑,自语道:“布个禁制守株待兔,比拼死拼活去寻宝却是容易得多,这买卖,划算!”
……
冰火交界带,一处密林中的池塘边。
此刻,四人正分为两方,激烈对峙。
池水中央,一朵五色莲花悄然绽放,流光溢彩,正是罕见的天材地宝——五彩睡莲。
一方,正是青云宗的张乾与冯洋。
另一方,则是一名静云寺的和尚与一名火炎门的弟子。
“玄通和尚,李道友,咱们四人联手才杀了那头三阶地灵冰鳄,现在你们刚分了鳄鱼尸身,就想翻脸不认账,要独吞这五彩睡莲?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张乾手持一根青色藤蔓,没好气地说道。
那火炎门的李姓弟子冷哼一声:“张乾,少说废话!那冰鳄大半是我和玄通大师的功劳,尸身理应归我们,这睡莲,你们也休想染指!”
“阿弥陀佛,跟这等背信弃义之辈废话作甚!吃佛爷一拳!”那玄通和尚却是个火爆脾气,话不投机,身形一晃,竟已欺身而上。
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盏茶工夫,场中形势已然分明。
那火炎门的李姓弟子,终究不敌张乾那诡异莫测的灵藤,一个不慎被藤蔓缠住,惨死当场。
而青云宗的冯洋,也被那玄通和尚的刚猛拳风扫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受了不轻的伤。
就在张乾与玄通准备做最后了断之时,异变陡生!
池塘的水面“哗啦”一声破开,一头比先前那只更为庞大的地灵火鳄,猛地窜了出来!
那双赤红的巨眼,死死地盯着场中众人。
“噗!”
一颗人头大的火弹自其口中喷出,精准地命中了重伤倒地的冯洋。
可怜的冯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被烧成了飞灰。
张乾与玄通皆是大惊失色。
还是张乾反应最快,他看了一眼那头明显是四阶的火鳄,又看了一眼池塘,瞬间明白了什么,破口大骂一句:“倒霉!竟然是一对儿!”
话音未落,他周身绿光一闪,已施展木遁术,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密林之中,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玄通和尚一人,呆立当场,面如死灰。
百丈之外,张乾刚刚遁出,便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激烈的碰撞轰鸣,以及玄通和尚最后那一声不甘的惨叫。
他无奈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继续向远处逃遁而去。
……
外界的风雪血腥,对于地穴深处的云天而言,恍若隔世。
他对此一无所知,也无心理会。
此刻的他,正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喜悦与期待之中。
云天储物戒中取出三只玉盒,分别装着地灵果、幻心草与玄冰花。
这正是炼制筑基丹所需的三味主药。
他神念微动,那尊古朴无华的神秘小鼎,随即便悄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云天双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小鼎表面那繁复而玄奥的纹路,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他小心翼翼地将地灵果、幻心草以及玄冰花,依次放入小鼎之内。
将小鼎稳稳地置于身前,云天便缓缓闭上双眼,再度打坐入定,心神彻底沉浸。
一个时辰后,云天准时睁开双眸,将那三样灵药依次取出。
只一瞬间,一股浓郁至极的灵力便扑面而来。
那沁人心脾的药香与果香交织在一起,馥郁芬芳,让他只是闻上一口,便觉神清气爽,几欲沉醉。
灵药的品级,已然得到了惊人的提升。
云天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细致地将灵药上新生的灵种一一剥离,妥善收好。
随后,他又将这些药力堪比万年灵药的主材,用不同的玉盒分门别类地封装妥当。
一份、两份、三份……
一份份足以让外界筑基修士抢破头的筑基丹主药,就在这幽深的地穴中,被云天接连不断地催熟、分类、封装。
最终,他面前足足摆放了上百份之多。
看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云天终于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即便自己是五行伪灵根,资质平庸,可有了如此充足的灵药储备,等出了秘境再炼制出海量的筑基丹,他就不信,自己还冲不破那道瓶颈!
他将所有盛装灵药的玉盒全部收入储物戒指,又将在谷内寻到的其他各种珍贵灵药一一拿出,准备继续这催熟留种的大业。
……
如此这般,短短的七日时间,在云天废寝忘食的忙碌中匆匆而过。
这一日,正在打坐的云天似有所感,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收起了千幻隐匿术,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庞一阵变幻,恢复了自己本来的俊秀样貌,炼气大圆满的修为气息也不再遮掩。
云天又从储物戒指中,将那身熟悉的青云宗青白制式锦袍取出换上。
他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下任何物品与痕迹。
这才长身而起,几个轻巧的腾跃,身形便如飞鸟般越过了冰冷的寒湖,向着地穴之外,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