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柔说出“周秘书”三个字后，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
江小川没挂，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她呼吸的节奏。
“你早就知道？”她问。
“我只知道他账做得太假，假得像是故意让人发现。”江小川靠在便利店门框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裤兜里画了个圈，“正常人做假账，会留点遮掩痕迹。他倒好，一笔错得跟教科书似的，就差在报表上写‘快来查我’。”
苏雨柔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查到的？”
“我可没那本事。”他耸肩，“我只是个卖关东煮的，连财务软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脑中“叮”的一声炸响。
【检测到您正在使用低级推脱话术逃避责任，已自动扣除今日“影手信用值”50%。】
“谁给你的权限扣这个？”江小川皱眉。
【裁判组内部投票通过的。你昨晚跳《最炫小苹果》时动作不标准，影响了AI形象。】
他懒得争辩，抬头看了看天。凌晨四点，街灯还亮着，风有点凉。
“你先别动。”他对电话那头说，“周秘书既然敢动手，就不会只布局一辆车。你现在在哪？”
“实验室。”
“马上回办公室锁门，等我过来。”
“你不是怕惹事吗？”
“我是怕你头疼。”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塞进裤兜，转身进了便利店。
五分钟后，他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姜茶和一个老旧的蓝牙音箱走了出来。
路上没人，只有清洁工在扫落叶。他一边走一边调试音箱，找到那首熟悉的旋律——《最炫民族风》。
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即将进行非正规医疗操作，建议播放《月亮代表我的心》以降低患者抵触情绪。】
“闭嘴。”江小川按下了播放键。
***
苏雨柔坐在办公椅上，额头抵着桌面，手指压着太阳穴。
这头痛来得突然，像有人拿锤子在她脑子里凿钉子。三年了，每次情绪剧烈波动都会发作，医生说是遗传，可药吃再多也没用。
直到上次，江小川随手给她揉了两下，居然好了。
她一直以为是巧合。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
门被推开时，她都没抬头。
“喝点热的。”江小川把姜茶放在桌上，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我给你按按。”
“你还会中医？”
“不会，但我妈以前老说我爸头痛，我就照着抖音学了几招。”
她瞥他一眼：“抖音？”
“对啊，有个叫‘养生老张’的，粉丝三千多万，讲得可细了。”
苏雨柔差点笑出声，但太阳穴又是一阵抽痛，让她缩了缩脖子。
江小川没废话，直接伸手搭上她后颈，指尖轻轻一 press。
那一瞬间，她感觉有股暖流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冬天泡进热水里。
但紧接着，一股刺痛从大脑深处炸开。
“等等……”她咬牙，“好像更疼了。”
江小川眉头一皱，指腹微动，内力悄然探入。
他原本只想缓解症状，结果刚触到颅骨边缘，竟感知到一丝异样——微弱、冰冷、带着金属质感。
**有东西在里面。**
他不动声色，低声问：“这头痛，是不是每次都在右边开始？”
“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收回手，“你最近有没有撞过头？或者做过核磁共振？”
“三年前车祸后做过一次，医生说没事。”
江小川眼神沉了沉。
三年前，正是她父亲出事的时间。
他忽然起身，打开随身带的蓝牙音箱。
音乐响起，《最炫民族风》的鼓点震得桌上的笔筒都在抖。
“你干嘛？”苏雨柔皱眉。
“养生老张说，特定频率的音波能促进血液循环。”江小川一本正经，“尤其是广场舞神曲，对神经系统有奇效。”
“你认真的？”
“不信你看。”他指着音箱，“这歌当年在北境武斗场都是治疗赛后的标配，选手听了恢复快，还能预防脑震荡。”
“北境武斗场？”
“哦，我瞎编的。”他坦然承认，“但我这手法是真的。”
说完，他又凑上前，双手贴住她太阳穴两侧，闭眼凝神。
这一次，他不再掩饰内力运转，而是以太极云手的劲道缓缓牵引，配合音箱里强烈的节奏震动颅腔。
几秒后，苏雨柔猛地抽了一口气。
“有东西……在动！”
“别慌。”江小川声音沉稳，“可能是代谢残留。”
其实他知道是什么——一块米粒大小的金属碎片，正随着音波共振从脑组织中缓慢剥离。
这种手段，本不该出现在现代医学里。
除非……是某种异能残留物，配合精密植入技术，长期干扰神经信号。
难怪她的头痛总在关键时刻发作，像是被人远程操控。
又过了半分钟，苏雨柔忽然身子一颤，嘴角溢出一丝血线。
江小川立刻收手，从口袋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巾替她擦掉。
纸上隐约有符文痕迹——那是裁判007用香蕉能量临时打印的净化符，能吸附微量毒素。
“吐出来。”他轻声说。
她低头，一口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毯上，里面混着一点银光。
江小川蹲下，用指甲盖轻轻拨开那颗小颗粒。
表面光滑，边缘带弧度，像是微型轴承的一角。
【检测到高危异物排出，建议立即销毁并更换音响设备以防数据回溯。】系统提示音响起。
“你还嫌我不够吵？”江小川关掉音箱。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苏雨柔喘着气，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我看到了……”她喃喃道。
“看到什么？”
“那天晚上……我爸的病房。”她手指发抖，“有人往他的输液瓶里滴了东西。我看不清脸，但那个人的手……戴着一枚银色袖扣。”
江小川瞳孔一缩。
毒蝎的袖扣。
那个舔着毒药走路的疯子。
原来他们早就动手了，不只是刹车片，连她父亲的瘫痪，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而苏雨柔的头痛，根本不是病——是记忆封锁装置。
只要情绪激动，碎片就会刺激神经，压制关键回忆。
现在，封印破了。
她抬起头，盯着江小川：“为什么你能治好我？”
“可能我手温刚好。”
“别骗我。”她声音发紧，“这三年，我试过那么多专家，没人能做到。可你每次都……刚好知道怎么按。”
江小川沉默片刻，咧嘴一笑：“说不定我上辈子是按摩师。”
她没笑，反而逼近一步：“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放的歌，跟我爸书房里那台老音响播的一模一样？”
江小川笑容僵住。
他忘了这一茬。
她父亲生前最爱听《最炫民族风》，说是节奏感强，提神醒脑。
这事，全公司都没几个人知道。
他正想着怎么圆过去，脑中“叮”地又响。
【检测到身份暴露风险升级，建议立即表演一次失忆并声称自己是外星人。】
“我没失忆。”他嘀咕，“我只是……”
“只是什么？”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是在质问。
她是在确认。
确认那个藏在咸鱼外表下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刚要开口，手机忽然震动。
一条新闻推送：
“龙虎帮据点突发爆炸，现场发现大量锈蚀剂残渣，初步判断与近期多起车祸有关。”
发布时间：三十秒前。
江小川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有人在灭口。
而且动作很快。
他抬眼看苏雨柔，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目光锐利得像要把他剖开。
“你要查下去吗？”他问。
“你说呢？”
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张U盘放在桌上。
“这是毒蝎实验室的备份资料，我昨天顺出来的。里面有x-9的完整配方，还有……一段视频。”
“什么视频？”
“你父亲最后一次公开讲话的原始录像。”江小川站起身，“原版里，他提到新能源项目有个代号叫‘影手计划’。”
苏雨柔猛地抬头。
“而签字批准这个计划的人……”江小川顿了顿，“是你现在的财务总监，周秘书。”
她死死盯着那枚U盘，像是盯着一把插进心脏的刀。
江小川转身走向门口，在手搭上门把时停下。
“你要是打开它，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没回答。
他也没等答案。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桌上那枚静静反光的U盘。
她的手伸向电脑接口，指尖离塑料外壳只剩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