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空白邮件，手指悬在鼠标上方。屋里的灯忽闪了一下，木雕表面那行小字已经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没动。
三秒后，门铃响了。
“快递！”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江小川签收，加急件。”
江小川起身开门。送快递的是个穿蓝制服的小伙子，脸有点熟，应该是附近站点的常驻骑手。
“你认识我？”
“啊？”骑手一愣，“不认识啊，系统派单来的。”
江小川接过包裹，巴掌大，沉得不像话。包装是暗红色绒布，四角包着青铜边，正中间嵌着一枚骷髅徽章，眼窝里镶着两颗红石。
骑手转身就走，电动车发动的声音很快远去。
江小川把东西放在柜台上。苏雨柔昨晚说的话还在耳边，龙天行要来了，她想看他反应。现在这玩意儿送上门， timing 刚刚好。
他伸手去拆。
刚碰到铜扣，手腕一震。
系统“叮”了一声。
【检测到您即将开启养生盲盒，建议先做颈部拉伸】
江小川停手，看了眼天花板，“你要不说人话，我就把你设定成静音模式。”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夹住请柬边缘慢慢掀开。
“啪”一声轻响，三根银针从夹层弹出，直射面门。
他手腕一抖，筷子交叉一挡，两根针被卡住，第三根擦着耳侧飞过，钉进身后的泡面货架，震得一排红烧牛肉面晃了晃。
三枚针落地，在地板上摆出一个斜三角。
江小川蹲下，用筷子尖把它们拨成一条直线，再轻轻一推，变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门外传来脚步声。
王婆拎着保温杯进来，看见地上的针，眉头一皱，“这是谁家的绣花针，乱扔？”
“刚送来的请柬里藏的。”江小川指着桌上那块红布，“有人怕我不拆，帮忙加了点料。”
王婆走近，低头一看，脸色变了。
她弯腰盯着地上的七星阵，呼吸忽然重了。保温杯“哐”地砸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这个……这个步法……”她声音发抖，“不可能，他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
江小川抬头，“谁？”
“我师兄。”王婆咬牙，“当年地下拳赛，裁判宣布他违规，当场打死。可他根本没动手，就是摆了个起手势——跟这个针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猛地站起，冲向角落的麻将桌，一把掀翻。
塑料牌哗啦散了一地。
“谁送的？”她瞪着江小川，“说！是不是龙虎帮的人？还是夜枭那群阴鬼？”
“不知道。”江小川把请柬推过去，“但能精准找到我这儿，还知道用这种老规矩挑衅，来头不小。”
王婆盯着骷髅徽章，伸手想去碰，又缩回，“这标记……不是现在的帮派用的。这是‘影门’的旧印，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江小川没接话。
系统又“叮”了一声。
【检测到您袖口沾了辣椒油，建议立即清洗避免色素沉淀】
他低头看，t恤袖子确实蹭了点红油，早上吃米粉时弄的。
但这提示……方向不对。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门外。
街对面，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手里也拿着一封同样的红布请柬，正缓缓撕碎，纸屑随风飘散。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江小川抓起外套要追，王婆一把拉住他。
“别去。”她声音低，“今晚月圆，影门的人只在月圆夜现身。你要是去了，就是应了他们的约战帖。”
“我没答应。”
“可你拆了请柬，就是接了。”
江小川皱眉，“谁定的规矩？”
“我师兄死前最后一句话。”王婆冷笑，“‘谁碰七星，谁偿命’。”
屋里安静下来。
苏雨柔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满地麻将牌，三根银针摆在地上，江小川蹲着研究请柬，王婆坐在塑料凳上喘气。
“怎么了？”她问。
“有人给我下战书。”江小川把请柬递过去，“还附赠了三支免费美容针。”
苏雨柔接过，翻看两下，“这徽章……我在父亲的老相册里见过。他说那是武道界最疯的一群人，专门挑战成名高手，赢了不露脸，输了就自杀。”
“挺讲究。”江小川点头，“可惜现在讲究的人都活得不长。”
王婆突然站起来，“我得回去查点东西。二十年前那场比赛的录像带，我还留着。”
“别一个人去。”江小川说，“要是真有人盯上这些陈年旧事，你现在出门都不安全。”
“我一把老骨头，谁在乎？”她冷笑，拿起保温杯就要走。
江小川从柜台底下摸出一把折叠伞塞给她，“撑着，别让人认出来。”
王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苏雨柔看着她的背影，“你觉得这事和三年前的事有关？”
“不一定。”江小川把银针收进玻璃瓶，“但有人现在想让我出手，而且知道怎么逼我。”
“所以你是装的？”
“我一直都在装。”他笑了笑，“装不知道，装怕事，装连瓶盖都拧不开。”
苏雨柔盯着他，“可你刚才用筷子夹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普通人。”
“那是巧合。”江小川转身去擦柜台，“手滑了一下，刚好碰到了。”
她没再问。
手机震动。
江小川拿出来看，是赵铁柱发来的消息：【哥，我刚查了那个快递员，系统记录显示他今天根本没接单。车是套牌的，人脸库也没匹配上。】
他又看了眼窗外。
街对面路灯下，原本站着人的地方空了。
只剩一片纸屑挂在栏杆上，像一面褪色的小旗。
系统第三次“叮”。
【检测到您今日摄入水分不足，建议饮用八杯温水并早睡】
江小川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苏雨柔拿起那瓶装着银针的玻璃罐，对着灯看，“你说……会不会有人知道你就是影手？”
“不可能。”江小川摇头，“那天晚上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可如果有人没信呢？”
他没回答。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节奏很慢，像是拖着什么东西。
门口阴影一晃。
一张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红布请柬，从门缝底下被推进来，轻轻滑到他脚边。
江小川低头。
请柬上没有名字，但边缘用血画了个小小的太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