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便利店的卷帘门拉到一半，听见手机响了。是苏雨柔发来的消息：“科学家开了发布会，说广场舞能激活隐性基因。”
他站在门口，t恤被风吹得贴在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裤兜里画了个圈。
“叮！”
“检测到您即将接触重大科学突破，建议立即用左脚单腿跳三圈以平衡脑电波。”
他没动。
赵铁柱骑着电动车冲过来，外卖箱歪在一边，头盔都没戴稳。“哥！你上新闻了！全球直播那种！他们说你跳的太极步其实是基因唤醒仪式！”
“谁说的？”
“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拿着你的视频逐帧分析，说你每次抬手的时候，地面震动频率和人体细胞共振曲线完全吻合。”
江小川皱眉，“他看过我进货时搬水桶？”
“不是那个！”赵铁柱急了，“是联合国那个‘全球广场舞日’演讲，你转身那一下，镜头拍到了你后腰位置——胎记露出来了！现在全网都在讨论‘影手印记’是不是人类进化的开关！”
江小川低头看了看自己旧t恤的下摆，确实短了点。
他转身进店，从冰柜底层摸出一根香蕉，剥开咬了一口。系统投影一闪，裁判007蹲在收银台上，穿着东北花棉袄，手里捧着瓜子。
“今天第三次了。”江小川说，“再出来就得自个儿去街上捡香蕉。”
裁判007嗑了颗瓜子，“检测到学术界对你动作模式的研究已进入深水区，建议立即发布教学视频澄清误会。”
“我澄清个屁。”江小川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我就是懒得起早关灯，顺手带两步罢了。”
话音刚落，手机又震。
王婆打来的。
接通后她声音沙哑：“你现在是国际重点观察对象了。科学院成立专项组，要拿大妈团做临床实验。他们认为你们跳的《最炫小苹果》是一种古老武道阵法，能刺激松果体分泌抗衰激素。”
“她们跳是为了领免费鸡蛋。”
“可数据摆在那儿。”王婆说，“连续跳三个月的大妈，骨密度平均提升百分之十二，睡眠质量翻倍，连更年期症状都推迟了。”
江小川揉了揉太阳穴。
“还有事。”王婆顿了顿，“龙天行的人混进了研究团队。他们提交了一份报告，标题叫《论催吐艺术对人体潜能的终极开发》，署名是你。”
“什么玩意？”
“他们放了一段视频，说是你三年前在苏家门口吐过一次，后来那片地长出了会发光的蒲公英。现在论文被顶到热搜第一，全球实验室都在复现‘江氏催吐法’。”
江小川愣住，“我那天是吃了过期豆花。”
“没人信。”王婆咳嗽两声，“已经有三个国家开始培训专业催吐员，打算组建特种部队。”
赵铁柱在旁边听得眼睛发亮，“哥，你要成宗师了！”
“闭嘴。”江小川抓起外套往外走，“我去医院。”
“干啥？”
“查查我胃里有没有变异菌群。”
路上人不多，但每个路过便利店的人都多看了他一眼。有个小学生指着他说：“妈妈，那就是让地球磁场偏转零点一度的人。”
江小川加快脚步。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泥糊住。他刚靠近，车窗降下，周秘书坐在副驾驶，脸色发青。
“江先生……”她声音发抖，“我不能再当内应了。”
“哦。”江小川靠在车边，“龙天行发现你了？”
“不，是我看了你的假账案卷。”她掏出一个U盘，“我以为你是废物，结果你把每一笔亏损都记成了暗号，对应北境失踪人员名单……你根本不是在败家，是在找人。”
江小川接过U盘，没说话。
“毒蝎今晚要动手。”周秘书压低声音，“他要把一种药剂注入城市供水系统，成分叫‘蚀脉素’，能让练武之人的经络慢慢脆化。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地点在你店后面的地下管道井。”
“他知道我能治？”
“他知道你一定会去。”她苦笑，“因为你从来不躲。”
江小川把U盘塞进口袋，“谢了。”
“不用谢。”她看着他，“我只是……不想再写假账了。”
他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便利店，赵铁柱正对着镜子练习干呕。
“你干嘛？”江小川问。
“实验催吐艺术啊！”赵铁柱一脸认真，“网上说要先憋气，再收缩腹肌，最后用意念冲击咽喉反射区。”
“你吐出来的是饭粒。”
“那是基础阶段！”赵铁柱不服，“等我掌握核心节奏，就能像你一样催生发光植物了！”
江小川懒得理他，打开柜台夹层，取出那块铜牌。表面锈迹斑斑，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启钥者，承影不灭。**
他摩挲着那行字，系统突然响了。
“叮！”
“检测到关键道具即将被激活，建议立即用该物品刮脚心三十下以预防过敏反应。”
他放下铜牌。
手机亮了，苏雨柔发来一张照片——她母亲手腕上的痣，形状和拼图第二块完全一致。
下面附了一行字：“我妈说这痣从小就有，但从没觉得特别。”
江小川回了个“嗯”，把照片存进U盘。
晚上十一点，他关掉店灯，换了身黑衣，从后门出去。赵铁柱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塑料桶。
“你带啥？”
“催吐训练液。”赵铁柱说，“按配方调的，豆花汤加芥末加碳酸饮料。”
“扔了。”
“我不！这是科研精神！”
两人走到管道井口，盖子已被撬开。江小川探头看了一眼，下面有光。
他正要下去，裁判007突然冒出来，只剩半截身子，另一只脚还在空中蹬。
“能量不足。”它喘着气，“只能撑一分钟。”
“够了。”江小川递过铜牌，“扫描这东西能不能开门。”
裁判007接过铜牌，头顶射出一道红光。几秒后，它说：“验证通过。此物为‘影手’中枢第一级钥匙。但开启需五重条件：血脉、印记、阵列、指令、牺牲。”
“牺牲？”
“系统要求启动者自愿放弃一项能力。”
赵铁柱插嘴：“比如啥？”
“比如……”裁判007看向江小川，“他得忘了怎么打架。”
空气静了一下。
“那不行。”赵铁柱急了，“你忘了打架，以后谁教我催吐？”
江小川没说话，把铜牌收好。
他抓住井沿，正要往下跳，手机响了。
王婆来电。
他接通，放到耳边。
“别下去。”王婆声音急促，“我刚收到风声，毒蝎根本不在下面。他在电视台直播间，手里拿着一瓶你说过期的豆花，说要现场演示‘江氏催吐术’激发人类潜能，直播观众超过八千万。”
江小川皱眉。
“他还说……”王婆顿了顿，“如果你不出现，他就公布苏雨柔偏头痛的治疗录像——里面是你给她按摩的画面，角度刚好能看清你腰侧的胎记。”
赵铁柱瞪大眼，“他们想逼你承认身份？”
江小川看着井口，沉默几秒。
他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点了直播按钮。
画面亮起的瞬间，弹幕炸了。
【天啊他真的会发光！】
【注意他的呼吸节奏，和NASA公布的地球脉动频率一致！】
【快看！他要开始催吐了！】
江小川面无表情，举起那瓶过期豆花，拧开盖子，一口灌下。
胃里一阵翻腾。
他站在夜色里，双手垂落，额头渗出细汗。
弹幕疯狂滚动。
【开始了开始了！】
【他的瞳孔在收缩！】
【这是要进化吗？】
江小川弯下腰，喉咙发出一声闷响。
下一秒，他吐了。
不是光，不是气浪，不是神秘物质。
就是一顿晚饭，混着豆花和芥末水，哗啦一声喷在井盖边上。
全场安静。
弹幕停了三秒。
然后爆炸。
【……就这？】
【我花了十年读博，就为了看这个？】
【草，被骗了！退钱！】
江小川擦了擦嘴，盯着镜头说：“所谓催吐艺术，就是吃了坏东西，别硬扛。”
他关掉直播。
赵铁柱呆若木鸡，“哥……你毁了全世界的希望。”
“他们本来就不该有这种希望。”
远处传来警笛声。电视台那边乱了。毒蝎的直播被迫中断。
江小川把空瓶扔进垃圾桶，转身要走。
裁判007虚弱地说：“检测到大规模信仰崩塌，建议立即跳广场舞安抚群众情绪。”
“你歇着吧。”江小川拍拍它脑袋，“明天还得捡香蕉养你。”
赵铁柱忽然指着天空：“哥，你看！”
江小川抬头。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照下来。
井口边缘，一株小小的蒲公英钻出水泥缝，叶片泛着微弱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