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
是刘志能！那个差点打死她、让她经历了三年噩梦的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如坠冰窟，脚步往后退，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陈小满伸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让她颤抖的身子稍稍稳了些。
“呦，大姑姐这是在吃饭啊？”
陈小满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又看向王桂兰，“怎么就吃些这种东西呢……？
我大姐夫和我俩外甥，外甥媳妇呢？往常来，这不都热热闹闹的吗？”
这话像根针，扎得王桂兰心里发疼。
她拉着春芽的手紧了紧，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脸上挤出笑容：“他们……他们出去上班了，中午不回来吃。
春芽啊，你看看刘志能，他这情况……脑子不太好使，身边离不得人。
还有大姑这身子，前两天被他推了一下，你看到现在还疼呢……”
她说着，故意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淤青，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春芽：“你是他媳妇，以前你们也过过日子，他都跟你熟悉了。
要不……你就留下来，帮大姑照顾照顾他？等他好点了，大姑给你买新布做衣裳，行不？”
春芽猛地摇头，声音颤抖：“我不！我跟他离婚了！我不是他媳妇！”
“离婚？那算啥！”
王桂兰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硬了几分，“当初是你嫁给他的，街坊邻居都看着呢！
就算你拿着离婚证，可在情理上，你就是他媳妇！
他现在这样，你不管谁管？你要是不管，传出去别人怎么说你？说你心狠，说你忘恩负义！”
陈小满搂紧了春芽，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春芽身前，没好气的看着她：“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
离婚证是政府发的，受法律保护，春芽跟刘志能早就没关系了。
他现在是死是活，跟我们春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倒是大姐，人被你接回来了，就该好好照顾，攀扯我家春芽算什么。”
陈小满往前凑了半步，眼神似笑非笑，声音也带着嘲讽：“大姐，你怕是忘了吧？春芽差点被刘志能打死，这账我还没找他算呢！”
她指了指躲在自己身后的春芽，语气里裹着冰渣子：“你让她来照顾？你就不怕我替春芽出头，哪天没忍住，直接‘照顾’得刘志能小命都没了？
到时候他若是缺胳膊少腿的，你能跟他身后的人交待？”
王桂兰被这话噎得脸通红，手指着陈小满，声音都发颤：“你……你胡说八道啥！我让春芽照顾，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她这个弟媳自从娘死后，就变了性子，还真怕她真做出啥出格的事。
陈小满“嗤”了一声，白了她一眼：“春芽忙着呢，过几天就要上班，哪有空伺候你家这傻子？
倒是我，最近闲得慌，要是你实在没人，我搬过来照顾也行啊。”
她说着还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里透着跃跃欲试：“我白天给他端饭，晚上给他守夜，保证把他‘照顾’得舒舒服服的，咋样？”
王桂兰吓得连忙摆手，跟见了鬼似的：“不要你！谁要你照顾！”
她顿了顿，突然眯起眼盯着陈小满，警惕地问：“你说春芽要上班？上啥班？我可告诉你，你别打小北工作的主意！那工作是我可是掏了钱的，轮不到她！”
陈小满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拍着手笑：“哎哟，大姐，你可别瞎猜！我给春芽找了个新工作，比陈北那活儿轻松，钱还多，过几天就去报到，才不稀罕你家那破差事呢！”
她话锋一转，然后往王桂兰面前凑了凑，一脸理所当然：“不过话说回来，我家春芽这就要上班挣钱了，也算是家里的大喜事。
你当大姑的，侄女要上班了，不得表示表示？总不能空着手吧？”
王桂兰一脸懵逼，眼睛瞪得溜圆：“你说啥？你女儿上班，凭啥找我要东西？我又没沾着光！”
“凭啥？就凭你是她大姑啊！”陈小满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当初你家陈东进纺织厂、陈北找到工作的时候，你天天往我家跑，又是要鸡又是要鸡蛋，还拉走了两袋新收的粮食，咋忘了？现在轮到我家春芽上班，你就想装聋作哑？”
王桂兰脸都白了，慌忙摆手：“我啥时候要过你的东西！那鸡和粮食是我爸妈的，本来就该给我！”
“哎，哎，你这话说的就没劲了！”
陈小满叉着腰，声音更亮了，“公公婆婆自打我嫁过来，不是腿脚不利索，就是身体不好，好几年没下地了。
家里的鸡是我家孩子天天割草喂的，地里的粮食是我带着孩子们顶着大太阳种的，跟你有啥关系？你可别想赖账！”
王桂兰被堵得说不出话，胸口一阵发闷，指着陈小满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咋变成这样了？跟个泼皮似的！我可是你大姐啊！”
陈小满满不在乎地耸肩：“我知道你是大姐啊！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今天都不会踏你家这个门！”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王桂兰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了。
就在这时，一直闷头啃馒头的刘志能突然放下手里的馒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春芽，嘴里嘟囔着：“媳妇……媳妇……”
没等春芽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来，伸着胳膊就往春芽这边扑：“媳妇！抱！我要抱！”
春芽吓得尖叫一声，身子往陈小满怀里缩得更紧，声音都带了哭腔：“别过来！你别过来！”
陈小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刘志能的胳膊，使劲往旁边一推，冷声道：“刘志能！你再动手动脚试试！”
刘志能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他顿时不乐意了，嘴一瘪，眼睛瞪得像铜铃，伸手就抄起桌上的粗瓷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