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筱蹲在寒潭边,指尖捻起那片随波漂来的木槿花瓣。花瓣沾着潭水的凉意,却像带着风若琳生前绣帕上的温度,让她想起三日前那个递银簪的小丫鬟——后来查问才知,那丫鬟是风若琳当年救下的孤女,一直隐在萧府当差,林茹筠给银簪时只说“让鹿姑娘看看这旧物”,却没说簪子藏着的秘密。
“在想银簪的事?”敖翊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肩上的毒伤刚愈,脸色还有些苍白,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云澈澜说你今早没吃早膳,我让御膳房炖了些你爱喝的百合莲子羹。”
鹿筱接过食盒,掀开盖子时,瓷碗上凝的细汗竟和那日去偏殿时一模一样。她舀了一勺羹,忽然抬头看向敖翊辰:“你早就知道萧景轩会勾结你兄长?”
敖翊辰坐在她身边,指尖划过潭面泛起的涟漪:“我兄长一直觊觎时空裂隙的力量,三年前就暗中联系过萧景轩。风若琳察觉后,才故意留下半朵木槿锦帕,就是怕有朝一日她不在了,能有人凭着这些线索阻止他们。”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块绣着完整木槿花的帕子,“这是她临终前托人交给我的,说若你能凑齐半朵锦帕、龙鳞和银簪,就把这个给你。”
帕子的边角绣着一行极小的字:“林家药圃下,藏蛇族秘录”。鹿筱指尖一颤,想起云澈澜说过林家灭门案的卷宗有缺失,连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林家旧宅!”
两人赶到林家旧宅时,洛绮烟和云澈澜已在药圃等候。药圃里的杂草长得齐腰高,只有一株木槿树还开着花,和当年风若琳在宫墙边种的那株一模一样。云澈澜指着树下一块松动的青石板:“我们查过了,这块石板底下有个暗格。”
洛绮烟撬开石板,暗格里放着一本泛黄的册子,正是蛇族秘录。册子里详细记载着寒潭裂隙的由来:原来所谓的“时空宝物”,其实是裂隙产生的幻象,一旦触碰,就会被卷入时空乱流。二十年前林家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想利用裂隙的太后灭门,风若琳作为蛇族后裔,一直暗中守护着林家留下的秘录。
“难怪萧景轩和你兄长找不到宝物。”鹿筱合上册子,忽然想起萧府地牢里的林茹筠——那日审问时,林茹筠只说自己是为了给林家报仇,才跟着萧景轩,却对秘录的事绝口不提。
几人刚要离开,就见一个侍卫匆匆赶来:“鹿姑娘,太子殿下让你们立刻回宫,萧景轩在牢里自尽了,只留下一封遗书。”
回到阳城宫,夏凌寒拿着一封染血的遗书递给鹿筱。遗书是萧景轩写的,里面没有辩解,只说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裂家没有宝物,只是想借着“夺宝”的由头,查清父亲当年参与灭门林家的真相。他还说,林茹筠其实是林家的遗孤,当年被他父亲收养,两人一起长大,他答应帮林茹筠报仇,才勾结了敖翊辰的兄长。
“原来他们都在撒谎。”洛绮烟看着遗书,语气复杂,“林茹筠说要夺宝,萧景轩说要掌控时空,其实都是为了报仇。”
鹿筱想起林茹筠被擒时的眼神,忽然起身:“我要去见林茹筠。”她赶到地牢时,林茹筠正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朵干枯的木槿花。看到鹿筱,她抬起头,眼里没有了之前的狠厉,只剩疲惫:“你都知道了?”
“萧景轩的遗书我看了。”鹿筱坐在她对面,“你早就知道裂隙没有宝物,对吗?”林茹筠点头,将木槿花放在地上:“这是我娘生前种的木槿树开的花,当年灭门那天,我躲在药圃的暗格里,看着他们杀了我爹娘,手里就攥着这朵花。”
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块刻着“林”字的玉佩:“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遇到拿着木槿帕子的人,就把这个给她,说她能帮我们守住林家的秘密。”
鹿筱接过玉佩,忽然想起风若琳帕子上的字,心里瞬间明白——风若琳早就知道林茹筠的身份,一直暗中保护她,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死,引众人揭开灭门案的真相。
离开地牢时,天已经黑了。敖翊辰在宫门口等她,手里拿着那本蛇族秘录:“我兄长那边传来消息,他知道裂隙的真相后,已经撤回了东海的人。”他握住鹿筱的手,“以后不会再有争斗了。”
鹿筱看着他,忽然笑了:“那我们明天去风若琳的坟前,把秘录和木槿花带给她吧,告诉她,她守护的秘密,我们守住了。”
月光洒在宫道的青石板上,像极了那日鹿筱提着食盒去见夏凌寒时的夜色,只是这一次,没有了阴谋与算计,只剩藏在木槿花语里的真心,和终于尘埃落定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