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师长即将发飙的眼神中，他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他们，是来抢着签那份‘卖身契’的！”
“什么？”
罗师长愣住了。
抢着签协议？
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办公桌上那沓刚刚打印出来的协议书。
那玩意儿，在他看来，跟催命符没什么区别。
这群小子，脑子都瓦特了？
罗师长看着门外那一张张激动而又期待的脸，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但震惊过后，一股狂喜瞬间涌上了心头。
太好了！
简直是太好了！
人手够了！
而且是超额完成！
这意味着，演习可以按时进行，不用再延期了！
更重要的是……
他自己不用亲自下场去当那个倒霉的“匪徒头子”了！
罗师长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师长该有的威严。
他清了清嗓子，用审视的目光扫过门外的每一个人。
“你确定？”
“他们都知道签了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
“报告师长，他们都知道！”
谭建林回答得斩钉截铁。
“规矩我已经跟他们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都是自愿的！”
“行！”
罗师长终于点了点头。
他指了指门口那群人，对谭建林下令。
“那就别都堵在门口了！”
“让签协议的人，排好队，五个五个地进来！”
“是！”
谭建林转身，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
“都听到了没？师长发话了！”
“排队！五个一组！”
“谁他妈再敢挤，直接取消资格！”
这话一出，比什么都管用。
原本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开始自觉地排起了长队。
横肉男更是主动当起了临时纠察，维持着现场秩序。
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罗师长心里对谭建林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小子，有勇有谋，还真有两下子。
第一批五个人，在谭建林的眼神示意下，迈着整齐又透着点激动的步子，走进了师长办公室。
为首的，正是奔雷。
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两只眼睛亮得吓人。
罗师长看着这几个兵，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协议，故意板着脸。
“都想好了？”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演习期间。”
“一切行动必须听从‘匪徒’头子的指挥，也就是谭建林。”
“中途不准退出，不准反悔。”
“演习结束后，视任务完成情况，会有相应奖励。”
“但如果谁敢泄密，或者当了逃兵，直接送去禁闭室啃窝窝头！”
罗师长故意把后果说得严重无比。
他想看看，这群小子会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犹豫。
然而，他失望了。
或者说，是更震惊了。
奔雷往前一步，根本没接那份协议。
他“啪”地一个立正，胸膛挺得老高。
“报告师长！”
“不用看了！”
“我们都信林子！”
“他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对！林子哥说啥就是啥！”
“别说啃窝窝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认了！”
后面几个人也跟着嚷嚷起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罗师长彻底没话说了。
他把协议往桌子上一拍。
“行，有种！”
“那就签！”
话音刚落，五个人跟饿狼扑食一样，瞬间围了上去。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们甚至都没看清自己的名字签在了哪里，就已经把笔递给了下一个人。
那架势，生怕慢了一秒，这天大的好事就飞了。
签完字的几个人，拿着那份在罗师长看来是“催命符”的协议，宝贝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咧着大嘴，冲谭建林和罗师长敬了个礼，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
办公室的门，就跟旋转门一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桌上的协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而门外的队伍，却不见缩短。
后面的人签完了，也不走，就堵在走廊里，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更有甚者，一些刚刚得到消息的士兵，正从营房的各个角落，发了疯一样往这边冲。
“等等我！给我也留个位置啊！”
“妈的，谁说没好事了？这不就来了吗！”
“林子哥，算我一个！”
整个办公楼都快被这群小子给掀翻了。
罗师长看着窗外越来越多的人头，眉头又拧了起来。
他一把将谭建林拽到办公室的角落里，压低了嗓门。
“谭建林，你小子给我说实话！”
“你到底跟他们许了什么好处？”
“怎么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罗师长指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满脸的忧虑。
“现在已经签了二十多个了，外面起码还有二三十个想进来的。”
“这么多人，你带得了吗？”
“到时候乱成一锅粥，指挥都指挥不过来，还演习个屁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出了岔子，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师长焦急的样子，谭建林却一点也不慌。
他反而笑了。
“师长，您放心。”
“人，我已经挑够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个，再加上我和奔雷，二十二个人，足够了。”
“兵在精，不在多。”
“咱们这次玩的是特种作战，是斩首行动，又不是集团军冲锋。”
谭建林侃侃而谈，眼神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自信。
“二十多个人，目标小，行动方便，容易形成拳头。”
“真要是拉来一个连，一百多号人，目标太大，光是藏都不知道往哪儿藏。”
“到时候命令传达下去，人多嘴杂，保不齐哪个环节就出了问题。”
“那才叫真正的乱摊子。”
罗师长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焦急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惊讶。
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小看了眼前这个兵。
这小子，不光是能打能忽悠，脑子里是真的有东西。
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对于这次任务的理解，甚至比他这个师长还要透彻。
“所以，外面那些人……”罗师长指了指窗外。
“师长，就让他们看着吧。”
谭建林嘴角一勾。
“咱们得让他们知道，想跟着我谭建林干，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的。”
“这次没赶上，就让他们眼馋去。”
“这样，下次再有任务，他们才会更积极，咱们手里的牌，才更多。”
罗师长彻底被谭建林这番话给镇住了。
驭人之术？饥饿营销？
这小子，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好！”
罗师长重重地拍了拍谭建林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