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字七号地火室。
石室不大,中央是一座铭刻着繁复阵纹的青铜丹炉,炉下连接着地火口,炽热的气息即便隔着阵法也能隐隐感受到。石壁粗糙,带着常年被火气炙烤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以往炼丹残留的淡淡药香。
墨尘渊将背负的竹箱小心置于墙角,确认禁制完好后,才将目光投向那座青铜丹炉。此时,炼制清心丹所需的数种药材也已由丹房杂役送至。
清心丹,主材“清心三叶花”,辅以“宁神草”、“冰心莲籽”、“百年茯苓”等,需以文火慢炼,调和药性,最终凝丹成形。步骤并不复杂,但对火候的掌控、药性融合时机的把握要求极高,稍有差池,轻则药力大减,重则炼成一炉废渣。
周通、柳风等人,以及一些闻讯赶来想看热闹的弟子,此刻都聚在地火室外的观察区域。这里设有特殊的水镜阵法,可以模糊地看到室内炼丹的大致情形(为保护炼丹师隐私,细节不可见)。
“装模作样!”周通抱着双臂,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一个连丹炉都没摸过几次的野路子,也敢炼制清心丹?我看他连第一步提纯药材都做不好!”
“周师兄说的是,看他能撑到几时炸炉!”柳风在一旁附和。
其他弟子也多是议论纷纷,几乎无人看好墨尘渊。毕竟丹道一途,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和经验积累,绝非有点小聪明就能一蹴而就。
地火室内,墨尘渊对外的喧嚣充耳不闻。他静立丹炉前,双眸微闭,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清心丹的炼制流程,以及每一个环节需要注意的细节。
片刻后,他猛地睁眼,眼神锐利而专注。他并未立刻点火,而是先伸出手掌,轻轻按在丹炉壁之上,一缕极其细微的混沌星元探出,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感知了一遍丹炉内外的每一寸结构、每一道阵纹,以及地火口涌动的能量强弱与特性。
“炉体有三处细微热力不均,地火躁动,需以灵力稍作引导抚平……”几乎在接触的瞬间,丹炉与地火的所有信息便已了然于胸。这便是太初星核赋予他的、对能量与物质本质的超凡感知力!
他心念一动,操控地火阵法的令牌悬浮而起,一道灵力打入其中。
“嗡——”
地火口阵法亮起,一股灼热的地火之力被引入丹炉之下。墨尘渊并未让火力直接爆发,而是以自身混沌星元为媒介,如同最高明的驯兽师,将那股躁动的地火之力细细梳理、驯服,使其变得温顺而稳定,均匀地包裹住丹炉底部。
光是这手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地火操控,就足以让门外那些懂行的弟子瞠目结舌!
紧接着,墨尘渊开始了药材的提纯。他并未像寻常丹师那样一味追求速度,而是不疾不徐,根据每种药材的特性,控制着不同的火候与灵力渗透。
清心三叶花被投入炉中,在温和却渗透力极强的混沌星元包裹下,花瓣叶片迅速枯萎,杂质被煅烧成青烟,只留下最精纯的淡蓝色药液精华。
宁神草、冰心莲籽……一种种辅材在他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提纯过程行云流水,药力保留近乎完美,几乎没有丝毫浪费!
观察区域的水镜上,只能看到墨尘渊沉稳的身影和丹炉内隐约流转的各色药液光华,但一些对丹道有所了解的弟子,已经渐渐收起了脸上的轻视,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这提纯的过程,太过平稳,太过完美了!
“怎么可能……他的灵力难道不会冲突吗?不同药材属性各异,提纯时灵力转换稍有不慎就会……”一名弟子喃喃自语。
周通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仍强自镇定:“哼,提纯算不得什么!关键是融合!清心丹的药性平衡最是难控!”
地火室内,墨尘渊已经开始了最关键的药性融合步骤。数团颜色各异、属性不同的药液精华,在丹炉内被他的神识与混沌星元精确操控着,缓缓靠近。
就在它们即将接触,不同属性开始产生排斥、能量开始剧烈波动的刹那——
墨尘渊眼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他并未强行压制,而是引导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蕴含太初本源意境的混沌气息,如同最顶级的调和剂,悄然融入那几团药液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相互排斥、几乎要炸开的药液,在接触到那丝混沌气息后,竟如同被赋予了某种共同的“根源”,排斥力瞬间大减,变得“温顺”起来!它们开始以一种玄妙的轨迹缓缓旋转、渗透、交融,颜色也逐渐趋于统一,化作一团散发着清凉气息、灵光氤氲的青色液团!
“就是现在!”
墨尘渊心念一动,猛地加大神识输出,双手掐动凝丹法诀!混沌星元如同无形的巨手,对那团青色液团进行最后的压缩与塑形!
炉火在他精准的控制下,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夏日烈阳,不断淬炼着丹药的雏形。
一股越来越浓郁、沁人心脾的丹香,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地火室的缝隙中弥漫出来,甚至穿透了水镜阵法,萦绕在观察区域众人的鼻尖!
“丹香!好纯正的丹香!”
“这……这怎么可能?!他才进去多久?”
“难道真要成了?!”
门外顿时一片哗然!周通和柳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地火室内,墨尘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续高强度的神识与灵力输出,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但他眼神依旧沉静如渊,牢牢掌控着最后关头。
“凝!”
他低喝一声,双手法印猛地一合!
丹炉内光华大放!炉盖微微震颤,一股更加浓郁的青色霞光冲天而起(被石室顶部阵法阻挡),伴随着三声清脆如玉磬交击的鸣响!
“丹成玉磬!是上品丹象!”有见识的弟子失声惊呼!
墨尘渊抬手一挥,炉盖开启。三龙戏珠般的青色气流托举着三颗龙眼大小、圆润无瑕、表面隐有云纹流转、散发着浓郁清凉气息的丹药,缓缓飞出丹炉,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丹药入手,触感温润,丹气内蕴,品质赫然达到了黄阶上品!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极品门槛!
一次性成功!成丹三粒!品质上佳!
地火室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水镜中那个手持玉瓶、神色平静的青衫少年,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周通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丹道,在对方这堪称惊艳的表现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柳风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与墨尘渊对视。
“咯吱——”
地火室石门缓缓开启。
墨尘渊背负竹箱,手持玉瓶,缓步走出。他身上还带着地火的余温与淡淡的丹香,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外鸦雀无声的众人,最终落在面无人色的周通身上。
他并未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玉瓶,递向闻讯赶来的王执事。
王执事接过玉瓶,倒出那三颗清心丹,仔细端详,手指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目光灼灼地看向墨尘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赞赏:
“清心丹,黄阶上品,成丹三粒,品质……近乎完美!任务超额完成,奖励贡献点……两百!”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传遍整个百草殿区域:
“即日起,墨渊,可自由接取丹房黄阶上品及以下所有炼丹任务!享内门丹师预备待遇!”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内门丹师预备待遇!这意味着墨尘渊在丹房的地位,将一跃超过周通等绝大多数厮混多年的弟子!获取贡献点的速度将大大提升!
伍青云的封锁,在这绝对的实力与天赋面前,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墨尘渊对着王执事微微躬身:“多谢王执事。”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神色复杂的众人,望向青玄门深处。他知道,经此一事,他在内门的处境将截然不同。
丹道,将成为他打破枷锁、稳步前行的重要基石。
而这场由炼丹引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