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载着柴进、高廉以及辉煌的战果,顺利返回梁山泊。金沙滩上,旌旗招展,人头攒动,留守的众头领早已得到消息,在宋江、吴用的率领下,亲自出迎。
“柴大官人!武松兄弟!诸位兄弟!辛苦了!”宋江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柴进和武松的手,神情激动。此番救回柴进,不仅全了梁山恩义,更在江湖上大大扬了威名。
聚义厅内,早已摆下庆功宴席。众头领推杯换盏,气氛热烈。武松等人高唐州闹法场、饮马川诛老魔的事迹,被口口相传,添油加醋,直将武松描绘得如同天神下凡,算无遗策,勇不可挡。
柴进虽伤势未愈,精神却好,频频举杯,感谢梁山兄弟救命之恩,言语恳切,闻者动容。那高廉则被剥去官服,如同死狗般捆在厅柱之上,供众人唾骂,昔日威风扫地。
酒至半酣,宋江起身,举杯环视众人,高声道:“此番能救回柴大官人,扬我梁山威名,全赖武松兄弟临机决断,勇冠三军,公孙先生道法通玄,以及诸位兄弟舍生忘死!这一杯,敬武松兄弟,敬所有出征的弟兄!”
“敬武松哥哥!”
“敬诸位兄弟!”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举杯,目光聚焦在武松身上,充满了敬佩与信服。经此一事,武松在梁山的威望,已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隐隐与宋江、晁盖并列。
武松起身,举杯还礼,声音沉稳:“全仗公明哥哥运筹帷幄,晁天王洪福,众兄弟用命,武松不敢居功。”他并未多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而,在这片喧闹的庆贺声中,武松敏锐地察觉到几道不同的目光。智多星吴用摇着羽扇,笑容之下眼神深邃,不知在思量什么。入云龙公孙胜超然物外,但偶尔看向宋江方向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更有一些原本与宋江亲近的头领,如小李广花荣、美髯公朱仝等,在看向武松时,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武松心中明了。自己声望日隆,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惮和猜疑。尤其是在晁盖重伤未愈,山寨权力结构微妙之时。
果然,庆功宴后数日,一场仅限于少数核心头领的密议,在宋江的院落中悄然进行。
参与之人,除了宋江、吴用,还有其心腹花荣、戴宗,以及被特意请来的卢俊义、关胜等后来上山、地位尊崇但根基尚浅的头领。
密室中,烛火摇曳。
吴用轻摇羽扇,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诸位兄弟,如今柴大官人已救回,高廉被擒,我军威大振,固然是喜事。然则,树大招风,经此高唐州一事,我梁山已彻底与高俅等权奸撕破脸皮,朝廷必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该当何论?”
花荣接口道:“军师所虑极是。如今晁天王重伤,山寨大事皆由公明哥哥主持。朝廷若调集大军前来,我等虽不惧,但长期对抗,终非良策。”
卢俊义沉吟道:“卢某上山时日虽短,亦知梁山兄弟皆为好汉。然则,一直背负草寇之名,终究难成气候。不知公明哥哥与军师,可有长远之计?”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江身上。
宋江叹了口气,面露忧色:“宋某何尝不知诸位兄弟之忧?近日辗转反侧,所思者,正是梁山之前程,众兄弟之归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我等聚义梁山,本为替天行道,暂避贪官污吏之害。然如今声势浩大,已非寻常草寇。若长久下去,与朝廷对抗,纵能逞一时之快,最终难免玉石俱焚,辜负了众兄弟一身本事,也寒了天下期盼我等‘替天行道’之心。”
吴用适时接口:“哥哥所言,正是小弟日夜思虑者。以我之见,与其坐等朝廷大军压境,不如……早谋招安之策。”
“招安”二字一出,密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关胜抚须不语,他本是朝廷将领,被迫上山,对招安自然不排斥。卢俊义家破人亡,对朝廷已无好感,但若能得个正果,也非不能考虑。花荣、戴宗则是宋江铁杆,唯宋江马首是瞻。
吴用继续道:“如今朝廷虽奸臣当道,但天子圣明,只是被蒙蔽圣听。若能寻得门路,向天子表明我等忠心,愿为国家效力,扫荡外侮,剿除内患,未必不能搏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如此,既可保全众兄弟性命前程,又可实现替天行道之志,岂不两全其美?”
这番说辞,可谓冠冕堂皇,极具诱惑力。
宋江点头道:“军师之言,深得我心。只是……招安之事,关系重大,需得从长计议,更需得到大多数兄弟首肯,尤其是……晁天王与武松兄弟等人的支持。”
他特意提到了晁盖和武松。晁盖是梁山旧主,虽重伤,余威犹在。而武松,经此高唐州和饮马川之事,声望如日中天,其态度,足以影响大批头领。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道:“晁天王处,待其伤势好转,可慢慢分说。至于武松兄弟……观其近日言行,似对朝廷成见极深,且其勇猛刚烈,恐不愿屈身事贼。需得有人,从中斡旋,陈明利害才是。”
花荣道:“武松哥哥义气深重,若知招安是为众兄弟寻个出路,未必不能答应。”
戴宗却道:“俺看未必。武松哥哥性子刚直,最恨贪官污吏,那高俅、蔡京之流把持朝政,招安之后,岂非要受他们节制?只怕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密室之内,几人低声议论起来,主题便是如何推动招安,以及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阻力,尤其是来自武松的阻力。
他们却不知,隔墙有耳。
负责在院外警戒的一名喽啰,乃是顾永安插的心腹,将密室中隐约传来的“招安”、“武松”等零星词语记在心里,很快便通过秘密渠道,传到了正在探望晁盖的武松耳中。
武松听完顾永的低声禀报,面色平静,并无意外之色。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宋江和吴用绝不会甘心永远做草寇。只是没想到,在晁盖还未痊愈,自己声望正隆之时,他们便已开始暗中谋划。
他看了一眼榻上依旧昏睡的晁盖,心中冷笑。
招安?不过是引颈就戮的另一种说法罢了!原着中血淋淋的结局,他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他拍了拍顾永的肩膀,低声道:“知道了。不必声张,暗中留意即可。该来的,总会来的。”
说完,他转身走出晁盖的寝殿,抬头望向聚义厅方向,目光锐利如鹰。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梁山泊的暗涌,已然开始翻腾。而他武松,便是那注定要搅动风云,逆天改命之人!